極度不滿的看一眼還在發呆的楚悠悠，他轉眸和眼前似乎很大膽的思月對視：
“東方宸的武斷，讓你淪為孤兒。你想為父母報仇之心。實在可嘉。我很欣賞你的提議，嫁禍珍妃。取他性命。據我所知，珍妃嬌縱急躁，根本談不上聰明，所以嫁禍完全有可能。思月姑娘，隻要你能毒殺成功，我保證你能活著出宮去過平淡生活，如何？”
思月對突兀出現的封希佑不太相信，她轉看向皇後，想征求意見。
卻瞧見皇後麵容悲戚，眼神哀哀，絕美容顏籠著一層愁雲慘霧，濃得怎麼也劃不開。
娘娘是心存不忍，還是真對東方宸已生出情意呢？
不論怎麼樣，要娘娘親自動手怕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還是我來吧。
此人自稱為娘娘的佑哥哥，看來關係匪淺，應該能信。
“封公子，嫁禍……真正實行起來有些困難。至於你說出宮去過平淡生活，思月不敢想。娘娘對思月有救命之恩，且思月又和他有殺父之仇，所以，即使最後結局是死，思月依然願意來辦此事。為……保證娘娘安全，恕思月直言，封公子當速速離宮為好。”
封希佑聽得她這番話，笑意更深。
這女子，遠比表妹更容易說服。
仇恨已蒙蔽住她的雙眼，這樣的人幾乎隻能用狂熱來形容，悠悠麼，就是少了這份狂熱！
輕啟薄唇，封希佑的言語低緩不少，如沐燦陽：
“思月姑娘重情重義，實乃性情中人。如思月姑娘成功，不僅能為令尊令慈報仇，更是我楚國上上下下的恩人和朋友。我相信，身為楚國公主的表妹……也會感激於你。表妹，我說得可對？”
緊緊扶住幾案角邊來支撐自己身軀的楚悠悠櫻唇泛白，宮燈映著她慘淡臉色，如遭大病襲體。
眼下她哪有發表意見的機會？
即使有，她的意見也微不足道更難以啟齒！
難道，她能告訴眼前兩個已不知不覺達成共識的人，不願意東方宸死？
難道，她能告訴佑哥哥說自己對複國根本無所期待？
不能，都不能！
緊咬牙關，她艱難萬分的擠出兩個字：
“當然。”
話語落音，她的心也跌至萬丈深淵，直至墜落到亙古荒蕪。
她難以克製的遲疑和痛苦，沒能逃過封希佑的眼睛。
窗外天空已漸浮現暮藍，黎明已至。
封希佑從懷中掏出個白瓷小瓶遞給眼神炙熱的思月：
“這瓶藥名叫萬箭穿心，隻需一滴，喝下去頃刻覺得萬道利箭穿過心頭，不出半柱香時間，就呼吸不暢而死。思月姑娘，對付他此藥最好。所謂仇敵，就應該得到萬箭穿心的下場，是麼？”
“沒錯，我死去的爹娘之仇就該血債血償。隻是……隻是他是皇帝，我如何有機會貼身下毒？”
濃烈的仇恨讓思月已然狂熱無比，她急急的聲音，讓封希佑不禁莞爾。
深深凝視楚悠悠，他若有所思道：
“思月姑娘，娘娘會給你找個合適機會，放心吧。表妹，是麼？”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從檀口溢出，楚悠悠全身發寒，色若梨花的麵頰上呈現出黯然死灰。
輕抬步履走至楚悠悠身邊，封希佑手搭至她的肩頭，溫柔似水的輕嗬：
“能看仇敵死在眼前，表妹應該欣慰。即將天亮，我先行一步，今日我會離開皇宮，靜候佳音。”
說完，他從窗口躍出，很快就無影無蹤。
***
“娘娘，您無須擔心害怕，思月……會一力承擔所有後果。”
抿抿唇，思月想來想去不知說什麼好。
仿佛沒聽到思月的話，楚悠悠木然走至前窗。
伸手一推，薄涼清新空氣撲麵而來。
天空中有濃雲密布，像有暴雨要來。
默默注視天邊滾動的雲層，她心中一片死寂。
天陰了，而心呢？
迫不得已的也陰了。
東方宸，事已至此，我已不能力挽狂瀾，隻能悲歎你我之緣原來如此淺薄！
暴雨轟隆隆砸向地麵，楚悠悠滿腹心事，神色憔悴。
最終在小棉的絮絮叨叨裏，她上床補眠。
六月的氣溫，居高不下，這場傾盆暴雨霎時讓氣溫壓下去不少。
也許真是太累，也許是絲絲涼意宜人，她終於靜靜睡著，眉梢卻掛著淡淡愁意。
傍晚時分，肆虐暴雨終於打住，屋簷上還在滴滴答答的有水落下。
天空中陰雲散去，露出一點點讓人舒心的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