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振有理的嚴詞,令安平當場拉下瓜子臉。
如果說嬌生慣養的她在晉國還懼怕誰的話,此人絕對非周逐明莫屬。
盡管周逐明隻是王兄,他那股渾然天成的霸氣和威嚴,卻帶給她一種無形壓迫感。
她很清楚自己的撒嬌無禮對誰都管用,唯獨在他那,根本收不到任何效果。
被當場駁斥的她覺得拂了麵子,心下不悅,跺腳嚷嚷:
“王兄,難道安平的話你都不信?
如果不信,那就問希佑呀。
哼,剛剛我明明看到她緊抱希佑不放,如果不是我即時趕到,指不定還會發生什麼呢。
三更半夜,一個女人抱著別人的丈夫,這不是勾-引,是什麼?”
伶牙俐齒的言辭,讓周逐明當場啞口無言。
默默瞥幾眼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楚悠悠,有心幫她,他跨步走到門檻邊,凝視靠在椅子裏發呆的封希佑。
名節之事,可大可小,他不願看到自己驚為天人的女子被人莫名誹謗。
對安平,他卻又不能動怒嚴責,因此隻得出言詢問,希望封希佑能堅定否認,安平也就無話可說:
“駙馬爺,本王覺得之前安平看到的都是誤會,對吧?
楚姑娘身為一國之後,你也是堂堂駙馬,所以……”
***
潔白錦緞長袍不染纖塵,緊抿薄唇的封希佑因為周逐明的聲音而回過神來。
幽幽掃視過站在門邊的三人,聰明過人的他頃刻就明白,周逐明其實是有心幫楚悠悠解圍。
原來,不論走到哪裏,她都不缺人為她出頭,虧我之前還時時擔心,她在魏國會步步為艱。
一直來,我都以為唯有自己才能給她最好的保護,對她有最深的了解,可現在呢?
東方宸,東方恒,又來個周逐明……
哼,我真是可笑,可笑至極!
幽深莫測的眼神,最後停落在楚悠悠臉頰上。
他漠然起身,走至安平身邊,攬過她的香肩入懷。
然後冷冽又傲人的睨視楚悠悠,他泛白的薄唇一張一合,句句猶如院落中吹過的寒風:
“誤會?
當然是誤會,明察秋毫的王爺都說是誤會,我何必再多說什麼?
不過,我想讓皇後娘娘替我轉告東方宸兩句話,美人計的計策不錯,可惜他錯了對象,這是其一。
其二嘛,告訴他做好準備應戰,我……會奪回本該屬於我的一切。”
顛倒黑白冷嘲熱諷的話,讓滿心希望他會說出實情的楚悠悠頓時呆住。
不敢置信的看向他的翦瞳蒙霧,而心,早已被扯得生痛。
事實明明不是那樣,他為什麼一出口就將我推入深淵?
嗬,好個美人計,如果真想以色惑人,我會笨到三更半夜、明目張膽跑來他和安平及周逐明一起入住的府邸嗎?
從前的佑哥哥從不撒謊嫉惡如仇,而現在他卻不顧真相,句句帶刺。
莫大失望攫取住她,依稀中,她仿佛看到自己眼裏美好的男子轟然倒塌,破碎到再也無法修複。
陣陣涼意攀爬上她的軀體,她再也不想多說什麼。
不想讓冷酷絕情的他看到自己流下的眼淚,楚悠悠默默朝外走去。
幾片雪花墜入鵝頸間,融化的冰清之感,慢慢跌落到至心底。
眼神複雜的看她幾眼,封希佑擁著滿臉喜悅唇角微翹的安平回東廂房。
白色身影漸漸溶入黑暗,最後消失不見。
***
呆立的周逐明亦沒料到封希佑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更讓他疑惑的是,為何封希佑口口聲聲說他會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難道他還想將楚悠悠搶奪回來。並禁錮在自己身邊嗎?
緊皺濃眉的他大步追出去:
“娘娘,娘娘……”
緩緩步行雪中的楚悠悠聽到叫喊聲,也不願停步,但周逐明很快就追上來,粗獷麵龐上帶著幾抹柔情。
不待他開口,楚悠悠淡漠道:
“南安王叫住我,有何貴幹?”
抬手揮去眉毛上冰雪消融後的水滴,青色長袍的周逐明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雖然封希佑說出的話模棱兩可,稍微有點頭腦的人卻都能聽出他的意思。
不過,曆來隻相信證據的周逐明這次卻沒由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眼前清冽如泉,但風華難掩的女子,絕不是輕浮之輩。
微厚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麵對千軍萬馬也麵不改色的周逐明居然感到緊張。
飛雪正盛,北風呼嘯,他卻感覺到籠在衣袖內的手掌心內有絲絲汗跡滲出。
郭道遠在這座府邸後花園中所說的話掠過腦海,周逐明的沉默讓楚悠悠不禁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