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沒說的是在這封信裏她最著重強調的是請求冷峰去尋到解藥,然後想盡辦法讓東方宸服下。
經過那晚之事,她知道自己可以相信冷峰,而冷峰也勢必會答應她的請求。
深知她從來就不會真正記恨封希佑的東方宸點頭應承,將信塞入懷中。
這時,宋果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他直接道:
“小姐,該回宮了,皇上說他在驚鴻殿等您回去午膳。”
無奈隨口應聲,楚悠悠清澈純淨雙眸深深凝視東方宸。
四目相對,千言萬語俱幻化為憂傷,連擁抱的溫暖都染上淒淒的薄涼味道,彼此同等惆悵,卻又同想著寬慰彼此。
“悠悠,我……”
剛剛張口東方宸就感覺到楚悠悠滑膩小手已覆上唇邊。笑意琅琅盈盈而立的她輕噓一口,柔聲道:
“你想要說什麼我都懂得,不要再說。你隻需記住,我永遠都與你同在,好麼?”
“好!你也要記住,我亦永遠與你同在。”
在楚悠悠明若春水卻飽含堅定之色的雙眸注視下,薄唇輕啟的東方宸俯頭在楚悠悠的嬌唇印下深吻。
兩人相擁的身影在靜謐中持續,直至宋果第三次的叫喊響起。
掙紮著從眷戀的懷抱中抽身,揮淚如雨的楚悠悠心如刀割。
也許是因為答應周逐明這是最後一次相見,也許是因為她這幾日心頭老是掠過的閃念,她有種這次再見就是永別之感。
而其實根本就沒想過尋求三三魔蠱解藥的東方宸,亦同有此感。
永別,永別,這是件多麼燒心焚魂又悲涼淒然的事情,可心裏頭各自顧著彼此的他們卻誰也沒有將這個詞宣之於口——
因為不敢,因為不願,因為他們彼此都想給對方活下去的勇氣和信心。
而彼此心靈深處,卻都覺得失去對方此生從此再無眷念,寧願魂飛魄散化作天邊的雲煙,守候彼此再也不相離……
淚眼汪汪,臉頰濕潤的楚悠悠凝視半晌後,決然抽回自己的手,轉身離去。
她怕自己再多呆片刻,就會忍不住拋卻對周逐明的承諾。
蓮步急邁,她不顧宋果的呼喚,用最快的速度衝下樓衝進早已攬簾恭候的轎子,失聲痛哭。
轎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泣,快步跟上來的宋果示意起轎,情不自禁回頭看了幾眼走至雕欄旁含淚目送的東方宸,低低歎息:
世間男女之情最是動人,最是惱人,最是喜人,最是愁人。
一個柔腸寸斷一個無語凝噎,而因緣際會的他們中間卻多了個皇上,這究竟是緣還是孽?
和皇上多年相隨,我從未見他如此用心的對待過某個女子,從未見他像籌備冊封大典這樣,如此迫不及待的去做某事,更從未見他對某人某事有那麼強烈的征服和占有欲/望,想來,他亦是為情所困。
兩情相悅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如若是三個人糾纏不休呢,那恐怕就是所謂的孽債了。
心係東方宸的楚悠悠真能從此淡忘和皇上攜手笑看天下麼?
意識到自己正在想些不應該想的東西,緩步跟隨轎子的宋果在轉角處最後回頭看了一眼。
東方宸依然還立在那,猶如石化的雕像般紋絲不動……
***
巍峨的朱紅色宮門漸漸合上,止住哭泣的楚悠悠聽到和門的沉重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