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相比,我的胸襟是多麼狹窄,竟會覺得她會不願意見我而猶猶豫豫?
安平定是看出我的激動,朝我投來高興的一瞥後彎腰和童童道:
“童童,你快帶我們去見悠悠姐姐呀。”
“唔,悠悠姐姐應該在休息,你們等等吧。她最近有點身體不適,小宸哥哥規定她每天午後必須休息。”
聽到悠悠不適,剛剛並未得到童童肯定回答的我憂心急道:
“童童,悠悠姐姐怎麼了?病還沒好?”
“據師傅說她這不叫病,應該是害喜比較嚴重。
為了減輕她的症狀,師傅帶小宸哥哥上山采藥去了。
這樣吧,我先帶你們去我和師傅的屋裏坐坐,等悠悠姐姐醒來你們再見她。”
***
悠悠懷孕了?
心頭飄過絲絲失落,我感覺到冷峰和安平的眼神早已同時轉過來,似乎都在等待我聽到童童回答後的反應。
無奈扯出一抹苦笑,我將心裏所有的不適都隱去,笑道:
“看著我幹什麼?難道以為我到了這,還會轉頭就走麼?”
“希佑,我和冷峰,我們是擔心你……你……”
心裏藏不住話的安平絞著衣襟,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啟齒。
搖搖頭,深知他們心意的我兀自將手搭在童童肩頭向前走去:
“我要做舅舅,難道你們不為我高興?”
若換作從前,聽到這個消息我的確會陷入瘋狂的嫉妒和憎恨中。
可今時不同往日,我會覺得苦澀,但已不會因為悠悠的幸福裏沒有我的份而暴躁的想毀掉它。
於悠悠,我心懷太多歉意。
越來越靠近幾幢簡樸卻宜人的木屋,我正欲問童童應該去哪幢坐坐等悠悠時,忽然敏銳聽到陣吱呀聲。
一抹如雪白影慵懶踏出,柔婉嗓音是我再熟悉不過的:
“童童,你去哪兒了?”
童童應聲跑過去,還未來得及回答什麼,早已呆立原地的我注意到悠悠已驚訝看向我們這方。
似水翦瞳在陽光下閃耀,如同兩顆熠熠發光的黑曜石。
澄燦燦的陽光大片大片灑落在草地上,碧綠之色越發通透晶瑩。
白衫拖地的悠悠小腹微微隆起,雖然已不似從前那般娉婷嫋娜,可眼前的她依然發似墨玉眉眼如畫,朱顏玉貌不改分毫。
也許是即為人母,她色若梨花的臉頰上籠罩層淡淡光暈,柔和恬淡,美麗聖潔——
她的這模樣讓我想到早已遠逝的溫柔娘親,剛剛還激動得如同狂潮的我不覺慢慢沉靜下來。
四目相對,駐足呆立的我讀懂她晶眸內的驚訝和喜悅,正欲開口,她已柔聲道:
“佑哥哥,公主,冷峰,真沒想到你們會一起來看我們,快進屋坐。
童童,幫姐姐給他們沏茶,好不好?”
“好,悠悠姐姐,那你要注意小心走路噢,小宸哥哥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不能讓你絆倒或摔倒。”
童童小大人似的拍拍悠悠的手背,迅速朝另外一間木屋跑去。
從童童的言語,不難聽出東方宸對悠悠的細致入微。
意識到這些,我隻覺得又酸又甜。
憑心而論,東方宸的確是非常不錯的男人,從容沉穩,優雅大度。
最重要的是,以他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心,還能癡情至斯。
如若當時我未把悠悠送至他身邊,那今時今日的格局是不是遠不一樣?
也許,這就是命運冥冥之中的安排。
“小姐,很高興你終於痊愈了。”
微微拱手的冷峰短短一句,但熟悉他的我卻聽得出,此時他的語調和平時的冷漠不同,飽含作為殺手最忌諱的情感波瀾。
淺笑如花盈盈還禮,身懷六甲的悠悠溫柔如昨:
“謝謝你,冷峰。
我從混沌中醒來,聽宸說你一路護送我們至西京,後來又陪我們來此,有勞你了。
隻是你卻事隔一年多才再度來這,我前幾天還在跟宸說你呢。”
“小姐何須言謝,冷峰做這些是應該的。
木屋難免狹小,小姐,不如我去般幾把椅子出來,讓你和公子坐在這草地上敘舊如何?”
看到悠悠終於完全康複,冷峰眼底汨汨流動的喜色甚是明顯。
“佑哥哥,公主,你們意下如何?”
銀簪別在簡單發髻上的悠悠蓮步輕移至我們麵前,眉眼含笑。
“你……你別再叫我公主了,還是直接叫我安平吧。唔……我……”
安平再度支支吾吾不知說什麼,眼含求救之意瞟向我。
她本不是個心思複雜難以理解之人,況且相處這麼久我更加明白她的心思。
此刻她定然是想為以前的事情表示歉意,卻又不知如何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