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聲驚呼，迪古乃猛然回頭，剛好看到大黑撲倒了十七號。
十七號整個人跌倒在地上，烏黑的發絲沾染了泥灰，而大黑結實的爪子搭在十七號的身上，齜牙咧嘴地嘶吼著，看上去非常痛苦。
女孩的臉上既是驚恐，亦有痛苦，她用盡全力推開大黑，沒想到自己腦袋結結實實地磕上了石頭。
下一秒，利劍出鞘，大黑掙紮了兩下，帶著噴灑著體溫的狗血，倒在了十七號的身上。
那一瞬間，劉柔隻覺得全身的血都凝結住了。
大黑是她最喜歡的獵犬，忠誠老實，威風凜凜，活潑可愛，她們相處了很久，才有今的默契。
可為什麼它一下子會不受控製地撲倒她？她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去端詳大黑的傷口，一劍割喉。
血腥味道彌漫開來，十七號眼中寫滿了不忍。
“它差一點傷害了你，被我殺了，你還憐憫它？”迪古乃從懷裏掏出一隻手帕將沾了血的劍刃一點點擦拭幹淨，有些氣悶地，“倒是我。剛剛我又救了你一次，不謝謝我？”
劉柔沉默地將身上的外衣蓋在大黑尚且溫熱的屍體上，隱忍著淚水抬起頭，“它平日裏脾氣很好，絕不會輕易攻擊我！”
“是嗎？”迪古乃輕笑了一聲，“可我們剛剛明明看到它是在攻擊你。是吧，穆師傅？”
“是的。狗畢竟是狗，並沒有人那麼聰明，有時發狂，也是命數。”
“不是的。是你剛剛讓人喂食的骨頭有問題！”劉柔大膽地出自己的推測。
“你覺得我會相信有人無聊到會向一隻狗下藥？陷害一隻狗？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迪古乃有些哭笑不得，將劍收進劍鞘，接著道：“來人，將大黑開膛破肚，我要知道它剛剛吃下去的那隻骨頭，究竟有什麼名堂！”
劉柔靜靜地望著大黑，沉沉地，“大黑，我們待會會對你進行驗屍，我相信你的主人會還你一個真相。這些來，我們彼此作伴，也算是朋友一場。豬狗免不了被屠宰的命運，下輩子做人吧。”
她的聲音誠懇而哀傷，這時候邊忽然開始下雨，雨滴砸在泥土上的聲音清清楚楚地落在耳裏。
迪古乃望著這雨中女孩堅挺的身子在冷風中漸漸軟下去。她剛剛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來反擊，腦袋磕在石頭上，有紅色的血跡。
他立即讓人將女孩帶回她的房間內，卻忽然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了些不同。
這世界，他從未見過人跟狗之間能有友情，偏偏今讓他見到了。
十七號給他的感覺，很真實，卻也很遙遠。他守在房間內，看著大夫先幫十七號看了傷口，他喃喃地：“中原的文化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能夠調教出一個這麼冰雪聰明又魅惑人心的女孩？”
劉柔自然聽不見他的話。她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高燒持續了兩兩夜。
在這兩兩夜裏，她無數次夢到仁懷皇後拉著她的手逼著她發誓，無數次夢到大黑的血濺在她身上，夢到那條四月裏滾動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