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蘇芒便早早的回房睡覺了,因為府裏又流傳著一則驚天地泣鬼神的傳聞:蘇家小姐對還重病未愈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毫不憐憫痛下豬手。
這事兒想都不用想十之八九是那個大圓臉小泡眼的丫環小菊傳出去的,麵對張夫人和張員外的四目追擊,柳絮的滿身殺氣,就算再怎麼餓蘇芒也沒在飯桌上扒拉幾口就急匆匆的在丫環小廝一路注視下奔回了房間。
絲滑綿柔的蠶絲薄被被蘇芒夾在大腿根兒上輾轉反側扭變了形,一想到被小菊撞見的尷尬場景就令她十分後悔的自戳雙目。也不知道自己編的那套謊話張墨然信了沒有,千萬別一生氣就把自己趕出了張府啊。
夜幕如期降臨,黑夜籠罩著大地,無數隻發出微光的螢火蟲在院落翩翩起舞,想著想著蘇芒的意識漸漸進入了夢的佳境,就在厚重的眼皮快要耷落時,屋子裏傳來一陣陣重複急促而空靈的呼喚聲。
“蘇小姐,蘇小姐,蘇小姐......”
“什麼人!”聽到聲音蘇芒下意識的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聲音還在不斷重複著呼喚著蘇芒,由遠直近,由近直遠,蘇芒肯定那聲音不在屋子裏也不在院子裏而是離小別院更遠的地方。
她光腳走下床解開門上的別鎖打開房門,屋外飛舞的無數螢火蟲頓時詭異的排成一排彎彎繞繞的向小別院的月洞門飛去。
蘇芒光著腳丫踩在鵝卵石鋪成的地麵上跟在螢火蟲的後麵。
螢火蟲帶著蘇芒繞過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的院子,在一顆五人都抱不住的參天大槐樹下麵停了下來。
蘇芒深感奇怪,世人都知曉,槐,樹之邪,不吉利,張員外又是官宦之家及其重視風水,怎麼會允許這麼大棵槐樹栽在自家院子裏呢?
槐乃木之鬼,至陰之物,傳聞某些妖道術士殺死仇家後會將屍體埋在槐樹下,因為槐樹陰氣重,重道連鬼魂都走不出來,這樣仇人的鬼魂就不能出來尋仇了,這些螢火蟲為什麼會引她來這裏呢?茂密的枝葉和高高的樹幹將明月星辰完全遮蓋,周圍的陰風不斷,蘇芒感覺此時十分迷離詭異。
“蘇小姐,你來了。”空靈而幽怨的女聲從槐樹地下傳來。
“杜鵑?是你嗎?你怎麼在這裏?”蘇芒蹲在地上問道。
“蘇小姐麻煩你幫我拋開我身上的泥土。”杜鵑懇求道。
“好,你等我。”說完,蘇芒趴在地上使勁兒的扒開槐樹根下麵的泥土。
她的速度飛快很快就刨出一個大坑出來,刨到最後發現一條紅色的粗布腰帶裸露出來,她疑惑的撿起來聞了聞,“呸呸!”腰帶上沾著的泥土碰到蘇芒的嘴上,同時她又聞到一股熟悉的腥冷味道是柳絮身上的!
紅色腰帶突然自己飄落在地上,一個水波幻影突然出現,是杜鵑的幻影。
原來那條紅色腰帶上麵附著杜鵑的靈識。
杜鵑跪在蘇芒麵前磕了三個響頭,哀怨道:“杜鵑請蘇小姐無論如何一定要為杜鵑報了這個仇!杜鵑命苦沒有了來世,若是有一定會為蘇小姐當牛做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蘇芒點點頭,起身拍拍裙擺上的泥土,奇怪的問道:“杜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時候被柳絮捉到埋在槐樹地下上的?”這幾日她就覺得奇怪,自那晚後就再也沒見到杜鵑了。
“那夜我與蘇小姐見麵被蛇妖柳絮撞見,雖然我一時逃掉了可那柳絮實在狡猾,後來竟然假扮蘇小姐將我哄騙出來,然後用腰帶將我僅有的靈識給毀了,現在的我就剩一口氣的幻影沒消失,我用僅剩的一口氣就是要告訴蘇小姐要當心,府裏還有一隻與柳絮同夥的妖怪。”杜鵑靈識遊離的說道。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蘇芒不解。
“我去閻王殿報到時因為沒有了魂魄,孟婆不肯給我喝湯也不讓我過奈何橋,她說可惜了我這身子,若是修道成仙必能修成正果,但若是被妖怪逮到卻是個十足的靈丹補藥。我這才知曉原來我天生擁有靈力!當初把我買來的張嫂說府裏有人執意要花二兩銀子買我,我不知曉此人是誰,但應該不是蛇妖柳絮,她在毀滅我靈識的時候說了句“這下老太婆對你該沒有想法了”我想柳絮應該還有個同夥,蘇姑娘千萬要小心此人啊。”
蘇芒點點,聽著杜鵑又講述著自己的身世,原來的她是杭州大富商家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可惜她母親生下她就難產去世了,她爹又給她找了個蛇蠍姨娘,愛好賭博的姨娘將家財萬貫的家掏空後她爹被活活氣死,她也被喪心病狂的姨娘賣到了張府做丫環。
蘇芒本想上前安慰這個無家可歸慘遭毒害的可憐姑娘,但蘇芒慢慢感覺到杜鵑的幻影正一點點消失。
“蘇小姐我要走了,謝謝你聽我說這麼多話,再見。”
看著杜鵑的幻影慢慢擴散消失,最後一婁白煙隨著吹來的涼風消失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