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考生的相好,卻又為何要來尚書府鬧事?”蘇芒心生疑惑道。
張墨然微微頸首,也一臉疑惑的看著元尚書,元清抖了抖青花袖口,忙解釋道:“我也曾見過那女子,姿色上乘,相貌十分溫婉清秀,說話談吐間頗有一股大家風範,隻是那位來報名的窮書生,長相令人實在不敢恭維……”
元尚書接著元清的話說下去,“老夫倒是看過他遞來的文采,放誕風流、驚采絕豔,若不是因他長得麵目可憎不忍直視,倒是個不錯的苗子,隻是大唐律法放在那裏,誰又敢冒著殺頭的危險讓他參加今年的科考?”
就在元尚書語畢歎息間,門外突然一陣哀嚎連天,屋內一行人急忙走了出來。
一襲淡紫色留仙裙的女子從半空飛落而來,手持寶劍直指元尚書,身後的侍衛、小廝一瘸一拐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地上木棍和橫刀團團圍住她。
待看清來人時,蘇芒一愣,這不是阿黎嗎?她推開人群走到阿黎麵前。
“阿黎,你怎麼會在這兒?”
阿黎詫異的看著蘇芒,“蘇芒?”
“你們認識?”元清問道。同時與元尚書四目相對,交換了心裏的疑慮。
“小芒,她是你的朋友?”張墨然聲音溫涼,看向阿黎時多了一些柔和。
元清見這位多次來府裏鬧事的女人居然是蘇芒的朋友,當下也不再計較她今日擅闖尚書府的魯莽,吩咐人去沏來上好的貢茶,又叫廚房多做了幾道小菜。
在廳內,元青一五一十的解釋了為何對蕭生報名科考的事情拒之門外的原因,不想,阿黎聽聞後,竟橫眉怒目的對他說了句,“欺人太甚!”就轉身而去。
蘇芒也急忙跟著跑了出去。
剛走出尚書府,遠處烏雲密布,黑壓壓的一片,翻滾踏來,很快大雨傾盆而下,街上的行人抱頭逃竄,路邊的小攤早已收拾幹淨,門鋪大多選擇關閉隻留了一個小縫,方便熟客前來躲雨。
蘇芒與阿黎跟在奔跑的人群中,躲進了一間破舊的小茅屋。
雨勢漸大,屋簷下,雨水彙成一條條懸掛的小瀑布,“嘩嘩”的流落下來。
蘇芒拍了拍身上的雨跡,發現裙擺下方被腳後跟帶上來的雨水浸濕透了,她趕緊用手擰幹,又抖了抖發皺的裙擺。
回過頭,阿黎已經搜集了些幹草和幹樹枝,屋內已是火光通明,火堆裏發出“劈啪劈啪”的聲音。
兩人對坐在火堆旁,阿黎眼神空洞、眸色黯淡,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阿黎,蕭生的宿命已成定局,你不必為他感到難過。”蘇芒說道。元清的話,阿黎應該是聽進去了的,不然她不會這麼消沉,有些事情沒等你反應過來,老天已經做了決定。
阿黎回過神,正看看著蘇芒,臉上露出一絲苦澀,“他們那些身居高位的人,自然不懂得窮苦人家的艱辛,他好不容易來到長安,我不想他就這麼無功而返,若不是看在你的麵上,我定會取了那狗官的命!”
蘇芒見她似還不死心,又勸道:這個不成文的規矩是老皇帝下的旨,我們無可奈何,又怎能遷怒與旁人呢。”
阿黎望著門外霧霧朦朦的煙雨,思緒回到了她遇見蕭生的那天,眉目不似那般冷淡,臉色漸漸回暖,眼底浮現出一抹柔光,她說:“也是這樣一個下雨天,他一襲棉麻青衣,手打一把清油傘,闖進了我的視線,他問我,姑娘要去哪?
我恍神間抬頭看著他,隻是那一眼,他就住進了我的心尖,那樣一個器宇軒昂、風度翩翩的男子,但世間的人仿佛都對他有敵意。”
蘇芒聞言,頓時心生疑慮,阿黎的話不難聽得出,那位叫蕭生的男子好像是個美男子?那為何元伯父和元清說他長得其醜無比令人作嘔?
來到阿黎他們住的客棧,推開房門見到正坐在桌前手持詩書的布衣男子時,她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恢複了神情。
阿黎介紹她和蕭生認識時,蕭生隻是微微頸首,淡淡的衝她擠出一絲難尋的笑意,續而又把視線移到手裏的書頁中。
阿黎朝她笑了笑,讓她先坐下喝口茶,壺裏的茶早已涼了,阿黎隻好自己下樓去找店小二拿壺剛沏的熱茶上來。
蘇芒坐在對麵注視了蕭生許久,連蕭生什麼時候放下詩書,正不悅的看著她時,她竟也沒有察覺到。
在阿黎端著托盤跨進門檻時,她才適時咳嗽兩聲,蕭生收起了不悅,對著阿黎淡淡的笑了一聲,“這種事情叫小二來做就行了,何必下去走一遭,若是不小心燙著了,受罪不說,怕是十天半個月都好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