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海遍地生金,隻不過,那些明亮和輝煌完全和我這樣的人完全不搭邊。
我一個初入社會的初中畢業生,在一群大學文憑的人堆裏沒有一點競爭力可言,有關技術和知識層麵的工作根本就做不來,在那些人眼裏,我根本和那些體弱多病以及被時代所淘汰整日靠撿垃圾為生的孤寡老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以為,身上揣的錢至少可供我修整一段時日,可到了深圳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笑。
那裏的物價簡直高得令人心驚肉跳。我最終租了一間十平米不到的半地下室住了下來。累死累活地奔波了小半個月,在一家餐館找到了工作。
由於沒有身份證,我每天隻能躲在餐館陰暗髒臭的後巷裏,每天的工作除了摘菜就是洗碗,加上年紀不到法定工作年齡,老板更是借此克扣工資。
每天做的事情很多,我又吃不慣飯菜的口味,但是累得狠了卻可以睡得很香。
我在來運餐館幹了一個月,老板見我手腳麻利,少說多做,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情況終於有所好轉。
其他各方麵也似乎都在漸漸好轉。有吃有住,不用挨餓受凍,也不用想那些難過的事,這樣過著沒什麼不好。
然而,這樣的要求可能還是太高了,所以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僅僅讓我過了半個月的安逸生活,就又將我打回原形。
一天夜裏,來餐館吃飯的兩個客人忽然大打出手。
動靜鬧得很大,我躲進廚房裏,掀開簾子悄悄往外看的時候,隻見老板已經被推到了地上,正瑟瑟發抖地捂著頭臉尖叫。她爬滿脂肪的小臂被劃了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在水泥地上集成不小一朵。
邊上,兩個臉紅耳赤的醉鬼玩似的往地上砸著碗碟筷子。
這兩個人走後不久,老板正叫罵著要我收拾殘藉時,又有一夥人借著保護社會治安的名義來收誠意金。
老板嗜錢如命,自然不會給,隻一邊叫苦一邊讓人通融幾天。
店裏不出意外又被砸了一頓,這回是桌椅板凳,連窗戶玻璃也沒能幸免。
收拾到大半夜才算完,老板難得好心地讓放假讓我在家休息兩天。
結果等我再我去上班的時候,店麵已經易主。
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我的工資還沒發,而老板,已經卷款跑了。
我隻好去找其他工作。一個月內前後總共找了三份工作,卻都隻做了幾天就被辭退了。
入不敷出的情況下,身上帶的錢眼也看著就要花光了。雪上加霜的是,房東這時候又來催房租,而我,已經連回去的路費都湊不夠了。
不得已,我隻好去公共電話亭給家裏打電話。一聽我的目的是要錢,那邊就飛速掛了電話。
一個星期後,由於實在拿不出錢,我被房東趕了出來。
我沒想過,有一天,我真的會和一群叫花子去擠同一個橋洞,甚至到後來,因為饑餓,竟會跟他們一樣去各個街頭要錢,去垃圾桶翻東西吃。
我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