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昶思量一番:“先拿出二十萬兩……”
一應家仆廝役管事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王爺富可敵國!”
“王爺千秋萬代!”
“國庫的銀子哪夠看的?還不如咱們王爺隨意動動指頭!”
程昶:“……”
他頓了頓,把方才被打斷的話完,“先拿出二十萬兩,把幽州的草藥市場搶過來,等他們的草藥沒處賣了,低價收購他們的藥材,順便把我投進去的錢也收回來,本錢拿回,盈餘買些物資,一並送去嶺南。”
程昶完這話,沒理會一屋子人五體投地的目光,徑自出了賬房,問候在屋外的宿台:“阿汀呢?”
“世子妃去馬房看馬了。”宿台道,又笑道,“殿下日前托人從西域買回的汗血寶馬世子妃很喜歡,每日都要去看幾眼,還過兩日要騎著它去草原呢。”
程昶也笑了笑,遞給宿台一張圖紙:“你幫我按照這個圖紙,找一下材料。”
宿台一看圖紙,上頭除了兩個竹筒,還有四個銅鏡片,兩個凹,兩個凸,也不知殿下究竟要做個什麼事物。
段明成跟何莧停好車過來,老和尚、賀月南、徒弟,還有廖卓和幾個孩子已在程昶的墓前等著了。
此前大概已有人來過,墓碑前擺著兩束黃白菊,其中一束花下掛著一張卡片——“謝謝您捐贈的圖書室,永遠銘記您的善意”。
段明成幾個都是年輕人,沒拜祭過什麼人,一人跟程昶了幾句話,便算了事。
段明成來年打算換個工作,等換成功了,過來找他喝酒。
廖卓她在希望學做支教很開心,打算這幾年都留在黃山的希望學了。
何莧程昶留下的資產他隻處理了一半,餘下的一半他還給他留著,他們還等著他回來呢。
賀月南看著墓碑上,男子英俊異常的照片,沉默良久,道:“善惡終有報,有時,隻是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我知道你會平安,你去了那邊,一定能安樂此生,無憂到老。”
是啊,地萬象因果之間。
所謂善惡有報,有時,隻是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罷了。
陸溪幾個孩子拿出早已做好的花燈,在程昶的墓前一盞一盞點亮。
他們雙手合十,閉上眼,虔誠而認真地道:“程老師,謝謝您的資助,謝謝您的好心腸,我一定不會辜負您,長大後,自力更生,做個和您一樣的人。”
燈色在墓園冉冉而升,仿佛是在石碑上笑意溫和的男子眉梢點起了一盞盞花燈
四野暝色四起,黃昏還餘最後一抹餘暉,這抹光輝附著的花燈上,竟像多了一絲異彩。
花燈載著異彩愈升愈高,直到攀上雲端,連通地,與上輝煌融在一起,一刹那煥然綻放。
草原的日暮底雲闊,雲浠與阿久雲洛放完馬回來,就見程昶正坐在帳子前,舉著他用竹筒做的望遠鏡往邊看。
看著看著笑了。
雲浠狐疑地也往邊看了一眼,那裏除了一霞彩,什麼都沒有。
“三哥在看什麼?”雲浠走過去問。
程昶摘下自製望遠鏡,笑了笑,隨後把望遠鏡遞給她:“你也看看。”
蒼穹雲色浮沉,萬丈霞光之間,閃爍著斑斕點點的碎金,碎金或浮於雲端,或翱於際,或蕩漾,或綻放,仿佛是誰為他們在雲頭點起盞盞祈之燈。
“看到了嗎?”程昶問。
雲浠笑道:“嗯,看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