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池閣是沈家大院裏一處特別的存在,院子裏假山流水,亭台樓閣,樣樣俱全,部分春夏秋冬,各個時節有各個時節的美,像現在是秋天,這裏碧水藍天,楓葉滿地,是一種景色,到了冬天,白雪皚皚,靜謐幽深,又是另一種風景,沈昕伯骨子裏是個讀書人,不僅有讀書人的清高,也喜歡讀書人都喜歡的那些東西,所以閑池閣經過這麼多年不斷地改造,添東西,是越來越美,可就是這麼美的一處院子,卻偏偏沒有人住,也不是不想住,主要是沈家人少,統共就他們三個人,沈昕伯與自家夫人住了一處,本來這一處是要給沈雪林住的,可是她呢不願意離父母太遠,又不貪圖這些風景,便沒有搬過來,閑池閣便真的就這麼閑下來了,雖說是沒人住,卻架不住他們經常來這裏看看風景,所以閑池閣平日裏也是有人勤快地打掃的,收拾起來倒也不費事。
程枕雲帶著沈雪林一路走過來,到了院子裏先仔細看過一遍,覺得應該不用大的改動,何況這時間如此緊張,便是她不滿意,這個時候改動也是來不及了,也就是緊著時間打掃打掃,再添置點東西罷了。
程枕雲一麵命人將院子裏各個角落都仔細打掃一遍,一麵親自帶人開了庫房去挑東西,沈昕伯是窮舉人出身,根本沒有什麼家底,雖說做了這麼多年的官,但是他也不是那種能往自己手底下劃錢的人,這麼多年往家裏拿的除了那點俸祿就是皇上賞的一些東西,庫房裏大部分東西還是程枕雲當年從娘家帶來的,她本來都已經收拾好了,準備的到時候都給雪林陪嫁過去,可誰想到這忽然來了一個未來皇後,徹底打亂了她的計劃,又不好讓閑池閣太過寒磣,隻好把自己都已經收起來的東西再重新拿出來擺上。
程枕雲是一邊挑一邊心痛,忍不住跟自家女兒說:‘這些東西母親一早就收拾好了,都是為你準備的,如今拿出來擺上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收回來。”
沈雪林一聽臉微微紅了紅,不好意思道:’母親說什麼呢,女兒還想多陪母親兩年呢。”
程枕雲從一堆東西裏直起身來看她一眼笑道:“我倒是想多留你幾年,可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再不說親該被人議論了,母親倒是不怕被別人說什麼,但就怕你再耽誤兩年,外麵的人對你說什麼閑話,將來去了婆家也會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沈雪林走過去將深陷在各種箱子中的母親扶出來說到:‘我才不怕別人說什麼,我想留在母親身邊就留在母親身邊,旁人還能管我這個不成?”
沈雪林雖然看起來溫婉,但其實極有主意,性子也倔強得很,平日裏看著什麼都不放在信上,但隻要是她認定的事情,誰也勸不動。
程枕雲聽她這麼說,心中倒是有些寬慰,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是個容易受別人的影響,因為別人的三言兩語就改變自己的決定的人,不過卻又忍不住為她擔心,畢竟身為女兒身,總是要經受更多的規矩的束縛,她今年已經十五了,頂多也就再留她兩年,在這兩年裏也該給她相看人家了。
想到這裏,程枕雲便趁勢問她:“母親還沒有問過你,你想要找個什麼樣的夫。”他們家中向來比旁人家裏開明一些,這樣的問題也不是不能問,何況就是她們母女兩人,做母親的問問自己的女兒想要找什麼樣的夫君,這又什麼不能的,總不能兩人什麼也不說,到最後她為她千挑萬選的夫婿卻並不符合她的心意,兩人都覺得委屈。
還不如直接敞開了說明白,也免得到時候彼此埋怨,反倒生了嫌隙。
沈雪林一向與自己的母親親近,幾乎是無話不說,可突然問到這個話題,她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不好意思的同時,腦海中也浮現出了一張臉,那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張臉。
她平日是很少出門的,便是出門也大多是陪著母親一起出去,隻有前幾天,大約是母親覺得她年紀也不小了,所以第一次讓她一個人去了金鋪取剛打好的首飾,那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門辦事,一路上就算坐在馬車裏也是慌張得不得了,心裏忐忑得很,她還沒做好準備呢,馬車就停下來了,沈雪林有些驚訝得問旁邊的青蒲:“這麼快就到了?”她怎麼記得之前跟母親一起出門的時候要比這次走得時間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