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撲撲的小娃兒瞪著眼睛,將手下意識地向背後藏去。
被這個表情可怕的大人盯著,她的眼淚花兒在眼眶裏直打轉,這個人莫非要把她吃掉了不成?她分明已經聽見他喉間咽唾沫的聲音了。
“這人參極為容易成精怪,吸收天地精華之後,十年便能成人形。”賣藥的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快嚇哭了的人參娃娃,繼續說,“隻是這采參人到處采摘,才讓人參難以修行,善於逃脫……”
說著賣藥的不知從哪抽出一截紅繩。飛快地捉住了人參娃娃的一隻手把紅色的細繩子飛快地套在了她的手上,打了個結。
“你快放開我,你這個人好不講道理,你既然知道是我的東西,又為何不能讓我拿走呢?”
“雖然說是你的東西,可是你是否知道這截小小的須子,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賣藥的人收了收手裏的繩子。
那個人參娃娃有些痛苦地撇了撇嘴吧。眼睛裏劃過一絲寒意,張開了粉嘟嘟的小嘴,露出了一排尖牙,竟然就要朝著自己的腕子上咬去。
賣藥的一時間竟被這小娃娃的脾氣給鎮住了。待到反應過來之時,這些白白的手臂盡然斷了一半,她這是想金蟬脫殼,丟車保帥。刹時間從斷口溢出的香氣布滿整個房間。
賣藥的把繩子揪住,在她脖子上套了個環兒,又把另一隻手捆住。不讓她繼續啃咬自己的手臂。那人參娃娃見自己的計劃失敗,別人耍起了小孩兒性格,幹脆就往床上一躺,車開嗓子大哭,大喊了起來。
“來人啊,快來人啦!沒臉沒皮的大人欺負小孩兒啦!人販子要拐小孩兒啦!”這一陣喊叫,門外陸續有開門詢問之聲。不一會兒就有人來敲他的房門了……
“客官客官,你開一開門。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們剛才聽到有喊聲呢。”門外的一個小二輕輕的敲著門,問。
“沒事沒事,許是誰家的小孩子在外邊胡喊鬧呢。”賣藥的朝門外敷衍了幾聲。回頭再看時,繩子的那一頭已經鬆開了,亂七八糟的散在床上,那個人參娃娃早已經無影無蹤了。
就連自己用五百兩銀子換來的那一小段兒也跟著一起消失了。
“失策啊失策。”賣藥的重新躺了回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伸手拍了拍放在身邊的藥箱,“你呀你,平時那麼凶殘,現在遇到個人參娃娃,就把你嚇得一動也不動,真是沒出息。真該一口吞了他,現在你的道行不知會增進多少倍呢!”
藥箱子發出嘎吱嘎吱兩聲響,像是不耐煩地回應了他剛才的這番嘮叨。
王老頭早早的去了集市用五百兩銀子買了很多好吃的,很多新衣給女兒,又拿剩下的銀子去金店打了兩隻細細的金鐲子。這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小逸,小逸……看爹爹給你買了什麼回來。”
王老頭歡天喜地的走進了屋子,丫頭沒有像往常一樣迎出來,而是雙手揣進袖子裏,氣鼓鼓的坐在門檻上,此時正看著王老漢兒。
“爹爹,你哪來的銀兩去購這些閑物件兒。”小逸冷著小臉兒,抬頭質問王老漢兒。
王老頭被小姑娘的目光盯得有些尷尬,“我……我想給你買糖人兒吃。”王老頭在買回來的一堆東西裏邊摸著,掏出一個用糯米紙包著的小糖人,捏的是個五顏六色栩栩如生的天女。
“看,和我們小逸丫頭一樣漂亮……”王老頭顧左右而言他。不敢看小丫頭的眼睛。
“爹!”小逸的聲音裏邊兒帶了哭腔。“我前日裏給你的那截人參去哪兒了?我不是說這個是給你治病的東西嗎!”小逸看著爹爹手裏那個亮晶晶的糖人,眼淚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王老頭看到女兒哭了,心疼極了。自己的病是沒有什麼可以救得了了,倒不如用這些銀子,讓女兒以後好好的過日子不是更好嗎?這個傻丫頭,自己都一把年紀,一條腿已經邁進棺材的人了。還有什麼好哭的呢?
還記得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傍晚,他上山砍柴回家的路上,忽然聽到路旁邊有稀稀疏疏的聲響,起初他以為是野兔,哪知道扒開草叢一看,竟是兩隻野狐狸,圍著一個圓乎乎的小娃娃。狐狸齜牙咧嘴的樣子,像是要把這個娃娃當成獵物了。
他想也不想就拿自己的砍柴刀把這兩隻狐狸趕跑了,就下了這個小女娃。
這些日子他的肺癆越來越嚴重了,眼看著就要撒手人寰,可是這小丫頭還很小,沒有人照顧是萬萬不行的。本來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依戀的他突然多了一絲掛念。
“爹爹好著呢,用不著那人參。留著也是一個浪費。”王老頭慈愛的看著小逸,柔聲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