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衛兵一邊掙紮,一邊說道:“順哥順哥,你先聽我說,我也是伴君如伴虎,早就想離開他們了。等這次拿到賞金之後,咱們一塊投奔他處,行不行?如果楊定邦、姚文彩想搞損招,對你不利,我第一個跟他們翻臉,行不行?蒼天在上,如果我說半句謊話,甘願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讓我家祖墳冒煙永世不得翻身!”
在那個年代,為了表明心跡而發毒誓,尤其是拿祖墳發毒誓,可以說是最大的信譽保證了。
胡萬順之所以糾纏來糾纏去,等的就是這個保證。
其實,當聽說楊定邦、姚文彩已經知道此次行動,而且正在調派人馬趕過來後,他的心中就有些膽怯了,不過,仍對楊定邦、姚文彩的人品有質疑,擔心如果回去會遭到報複。所以,他剛才說的“大不了搞個魚死網破”是真心話。
隨後,當聽說楊定邦、姚文彩為了報仇已經不惜血本後,他就有些心動了。尤其是,連他們的衛兵都發下毒誓作保證,這就讓他下定了決心。
胡萬順故意沉吟片刻,扭頭看向他帶過來的那兩名士兵。當時之所以點名讓他們跟過來,就是因為平時比較親近。況且,在戰場上,把信得過的弟兄攏在一起,也是自身性命的最大保障。
那兩名士兵沒有吭聲,而且一直平端著步槍。
胡萬順不由一愣,也沒敢吭聲。
衛兵當然看出端倪,他剛才已經把話說盡,此時便直截了當地說:“這兩位弟兄,常言道:人各有誌。咱們畢竟兄弟一場,求你們抬抬手放老哥一馬,今後如若相見,大恩大德定當回報。”
那兩名士兵依然沒有吭聲,不過,先後把步槍豎到了體側。
胡萬順暗鬆了一口氣,悻悻地抱怨道:“你們跟著那個吳成國有什麼好?”
其中一名士兵說:“我們不是要跟著他,是要跟著紅軍!”
胡萬順愣怔片刻,歎了口氣,從肩上摘下步槍,單手握住槍管,平舉著遞給那名士兵,又把子彈帶、手榴彈袋摘下來扔給對方。
然後,他轉身一邊給衛兵鬆綁,一邊說:“你們放心,以後如若戰場相見,老哥我必當以死相報。”
緊接著,他又說:“這裏離下邊的哨卡太近了,你們還是去山口那邊報信吧。”
兩名士兵依然沒有吭聲,一邊背好胡萬順的武器裝備,一邊倒退著走了。
在村子裏,村民們陸續來到空場集合,
吳成國、石玉寶若無其事地盯著龍叔的家人一個個走出來。因為事先從老三那裏了解到龍叔的家庭情況,當看到房門裏沒有人再出現後,兩人幾乎同時暗中用手比劃出“二”,也就是沒有發現龍叔的二兒子。
石玉寶、徐家延閃身進入房門,在一番快速搜查後,沒有發現任何人影,石玉寶就要出去彙報,徐家延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後窗的油燈。石玉寶畢竟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不明其意看著他。
徐家延低聲說道:“明明要出門還點著燈,而且是兩盞,應該是在給龍叔報警。”
石玉寶聽後一愣,隨即就要過去把燈吹熄。
其實,那是龍叔的家人在要求他回來應付“國軍”,如果燈被石玉寶熄滅了,就等於是在告知龍叔:情況有變!
徐家延一把拉住他,再次低聲說道:“滅了燈也沒用,消息已經報出去了。”
石玉寶焦急地問:“那怎麼辦?”
徐家延說:“龍叔的家人目前已經認定咱們是國軍,所以,這兩盞燈不一定就是讓龍叔跑走。嘿嘿,這兩盞燈既然放在這裏,說明龍叔肯定能夠看到。”他說著平舉起雙臂,比劃著窗框,並不時變換角度。
石玉寶說:“嗯,應該是跑到對岸去了,剛才一條船也沒發現。”
徐家延說:“不一定,因為咱們有老三帶路,所以來得非常突然,龍叔肯定不清楚對岸是否埋伏著人,也不清楚從山口過來的人何時能夠趕到,況且河麵既反光又開闊,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應該不會冒險過河。”
石玉寶疑惑地問道:“那他還能跑到哪裏去?”
徐家延已經用手比劃完畢,說道:“老三曾介紹過這邊的情況,剛才我也看了一下,外麵那條河在前麵有個拐彎。所以,龍叔和他的二兒子極有可能藏在那裏。”說著,他指向黑黢黢的窗外。
石玉寶順著他的手指望過去,隻見在夜空之下,側前方有一個“M”狀的山形輪廓。顯然,河流從中間的凹陷處穿行而過,左側是對岸,右側就是徐家延所指的方向。
石玉寶的大腦也被激活了,低聲說道:“剛才沒有發現一條船,應該是被龍叔順水放走了。如果你指的方向沒錯的話,應該能夠在岸邊找到他們離開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