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延回道:“沒有問出什麼新情況,這小子的任務是劉世年布置的,到現在還不知道他已經死了。”
葉子茂追問道:“那他們怎麼傳遞情報?”
徐家延回道:“他們原本把秘密聯絡站設在瀘定城南的順義客棧,昨天李明學、鄭新安不是把它抄了嗎,他們就不再設立固定的聯絡站,而是改為有人定時前來查問。”
葉子茂狐疑地打量著他,問道:“就這些?”
徐家延的眼神躲躲閃閃地說道:“除了常規的訊問深挖之外,吳排長還給我特別安排了一項任務。”
葉子茂覷視著他,沒有再說話,隻是在等待答案。
徐家延說道:“楊定邦在本地有一個相好,吳排長讓我問出她的具體地址,以及可能躲在什麼地方。”
葉子茂狐疑且警覺地問道:“你們要幹什麼?”
徐家延連忙說道:“不是我們,是吳排長,我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緊接著,他又說道,“我估計是要去查抄楊定邦留在那裏的東西。”
葉子茂再次狐疑地打量著徐家延,轉而,他又看向負責看押奸細的戰士,那名戰士暗中攤了一下手,表示剛才沒有聽懂徐家延的訊問內容。
葉子茂隻得說道:“那你們就繼續負責看押,千萬不要大意!還有,等吳成國回來,讓他去找我。”然後,他就轉身走了。
徐家延望著葉子茂的背影,想到他剛才一直狐疑的目光,便咬了咬牙,快步追上去低聲說道:“葉隊長,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葉子茂停住腳步,扭頭覷視著他,沒有說話,隻是在等待答案。
徐家延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說道:“胡萬順和楊定邦的那個相好也有關聯,嗯……就是因為她,胡萬順才被楊定邦打發到我們排,而且把他的班長職務也免了。也許,吳排長是要通過那個婆娘……”
葉子茂明白他說的意思,可是,仍然不明白吳成國到底想幹什麼,就算是要報複胡萬順,也不至於通過那個隻是為了一時床第之歡的女人啊。所以,他又狐疑地打量了徐家延一眼,說了聲“知道了”,便轉身匆匆地走了。
徐家延本來想向葉子茂提出不要將他的“告發”透露給吳成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愣愣地看著葉子茂的背影,心裏一陣忐忑不安,因為像胡萬順在極力靠近討好林丹陽一樣,他也在努力取得葉子茂的信任,所以,他剛才一直在盡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可是,看樣子是功虧一簣了。
其實,這就是吳成國報複胡萬順“反水”的一種方式,而且是要以此一箭三雕:一是查抄楊定邦存放或給予那個女人的東西,乃至趁機敲詐一筆;二是敗壞胡萬順的名聲,進而將其擠走;三是挑撥徐家延與葉子茂之間的關係,進而為己所用。
因為吳成國根據自己的觀察,葉子茂是一個謹小慎微且疑心頗重的人,在看到徐家延沒有一起外出執行任務,而是留下繼續審問奸細,他勢必會進行查問,而徐家延不論是否說出實情,勢必均會遭到懷疑。如此一來,徐家延勢必會因為在葉子茂那裏失勢,而更靠近他吳成國。
事實上,葉子茂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徐家延——當然,在抓捕任務結束後,最終仍會發現他在繼續審問那名奸細——而胡萬順一直在顧忌吳成國與徐家延會聯手對付他,因此,他當即就發現徐家延沒有現身,便假裝若無其事地向葉子茂予以“告發”。
可是,胡萬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告發反而給吳成國幫了大忙,而直接“受害者”便是他自己。
就目前情況來看,吳成國的後兩個目的已經基本達到,等抓捕任務結束後,他勢必要繼續落實第一個目的,即查抄楊定邦存放或給予那個女人的東西。而且,不論葉子茂是否進行阻攔,不論徐家延是否已經“告發”胡萬順,他都要借機再“告發”一次,而最終目的就是——一定要把胡萬順擠走!
其實,胡萬順與吳成國都屬於精明機敏之人,不過,胡萬順雖然也能幹出亡命之徒的行徑,但相對瞻前顧後、貪圖小利的性格,使其更善於察言觀色,進而形成的隻是小聰明;吳成國則因性格中的義氣與豪氣而敢於硬碰硬,但並非要故意找死,進而,必須要善於審時度勢才能混跡江湖或官場,久而久之,造就的是義氣與豪氣之下的工於心計。
也就是說,胡萬順的小聰明與吳成國的心計相比,明顯要略遜一籌。
再說葉子茂,他既有上海公子哥的家庭背景,又有胸懷大誌的學生經曆,雖然在南昌起義後,他曾被迫占山為王一年多,不過,其主要部下王大雷、石玉寶等是正規軍人,隨後,他又被沈誌傑重新招入紅軍。這一幾乎呈直線的人生經曆,使得他既達不到林丹陽的智慧,又不如胡萬順的小聰明,還趕不上吳成國的心計。
因此,當葉子茂回到臨時指揮部後,便冷著臉對胡萬順說道:“這裏沒事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