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六三章 機會主義分子(1 / 2)

在進入大山的第二天早晨,常輝二人正在收拾行裝、撲滅篝火準備繼續上路時,警衛員低聲提醒道:“有情況。”常輝扭頭看去,隻見五六名便衣武裝人員已經走出森林線,竟然向他們快步走來,而且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常輝示意警衛員退到後麵去,然後,他背起雙手等待對方過來。

“是常教員嗎?”對方一人喊道。

常輝不由一愣,定睛向喊話的那人望去。

“我是夏駿!”那人又喊道,隨即,由快步轉為奔跑過來。

常輝不由愕然,因為如果不是夏駿自報家門,已經完全認不出是他。

隻見他一身藍布衣褂,腰紮武裝帶,斜背駁殼槍,腳穿草鞋;頭戴一頂破舊的紅軍軍帽,頭發過耳及肩,滿臉胡子拉碴,皮膚粗糙黝黑;左眼因為受傷失明,遮蓋著一塊棕色的皮殼眼罩。

原本一個文質彬彬的南京學生,居然變成這個樣子,真是讓常輝不由目瞪口呆,直至夏駿衝到近前,他仍在愣怔之中。

夏駿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肩膀,一邊劇烈地晃動著,一邊欣喜地說道:“我接到報告就趕過來了,沒想到是你!”

原來,常輝在故意舉著“共產黨特派員”的招牌招搖過市時,便被夏駿安插的地下人員發現了。

夏駿在得到報告之後,便從大山深處迎了過來,以查明情況並相應做出決定。

在天黑後,夏駿才悄然摸到附近,經過再次觀察,沒有發現來人後麵跟著軍隊;待到天明後,他一眼就認出那人竟然是常輝。

常輝也異常高興,他連連拍打著夏駿的肩膀,欣喜地說道:“我也沒想到是你啊!”

夏駿關心地問道:“你的腿怎麼了?”

常輝不以為然地說道:“沒事,是老傷。對了,就是咱們在尋烏分散突圍時受的傷,已經痊愈了。”轉而,他關切地問道,“李天彪呢,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夏駿一下子沉下臉,說道:“李天彪同誌犧牲了,在一年前,不,應該是兩年前了。”

常輝愣了愣,拉他坐下,問道:“當時的同誌還剩下多少?”

夏駿說道:“除了我,還有5名。”

常輝臉色凝重,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至少保留下火種,在這件事上,你功不可沒。”轉而,他又問道,“現在的隊伍有多少人?”

夏駿說道:“作戰人員47名,地下人員260餘名,分布在周邊4個縣。”

常輝追問道:“你的組織機構呢?”

夏駿說道:“對外稱為‘中國工農紅軍閩贛邊第三特遣支隊’,由我任支隊司令員;隊內建有黨支部,下設5個黨小組,包括每縣有一個秘密黨小組,由我任黨支部書記。”

常輝追問道:“你的上級黨組織呢?”

夏駿猶豫了一下,說道:“在兩年前,就已經失聯了。”

常輝打量著他,認真且嚴肅地說道:“單說你的地下人員就有260餘名,而且覆蓋4個縣,你竟然說失聯?為什麼不主動與上級黨組織取得聯係?”

夏駿憤憤地說道:“都是一些機會主義分子!就是因為他們的行動遲緩,李天彪同誌才犧牲的!”

在四年前,夏駿帶領嶽雲峰部脫離長征大部隊,準備返回中央蘇區繼續作戰,常輝、葉子茂、林丹陽在湘江東岸追上他們。當時,夏駿對“三人團”決定的長征極為不理解,甚至指責其為“逃跑主義”;此時,他又在指責其他遊擊隊是“機會主義分子”。

出於對夏駿的了解,常輝不由得憂心忡忡起來,因為他的思想若是扭轉不過來,這次任務勢必就很難順利完成。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而來吧?”常輝說道。

夏駿意識到該談正題了,他點了點頭說道:“知道。縣郵電局有我們的內線,可以看到國民黨的報紙。”

“你不會認為我也是機會主義分子吧?”常輝又問道。

“不會,怎麼可能!”夏駿連忙否認,轉而他反問道,“這幾年你在哪裏?”

常輝“嗬嗬”笑起來,說道,“我一直在閩粵邊打遊擊,去年底奉調到新四軍軍部工作。怎麼,對我還不放心?”

夏駿無奈地一笑,猛然,他扭頭掃視那幾名遊擊隊員以及常輝帶來的警衛員,人們隨即知趣地走開了。

沉默片刻後,夏駿才痛苦並推心置腹地說道:“自從李天彪犧牲之後,我也發現自己越來越多疑了,比如在每次行動之前,即便是明明知道已經萬無一失,卻仍要反反複複地進行核查,有時候,甚至莫名其麵地就取消了行動,連我自己都覺得奇怪。”

常輝在上海做過地下工作,在井岡山根據地初建時期打過遊擊,此前又在閩粵邊打了三年遊擊,所以,他能夠切身體會到夏駿目前的心理心態。

“所以,”夏駿繼續說道,“請你不要介意。”

常輝擺手道:“好了,你我就不用再客套了,現在我就要帶你走。”

夏駿一愣,不滿且生硬地問道:“帶我走?戰士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