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未結束,因為本村人已經察覺到兩家的不睦,必然會有意無意地疏遠獵戶一家。
同時,彭家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進而依托對宗族長老及村長的影響力,在分配公產收益、分攤公共費用、分派集體出工等之時,針對獵戶家進行各種刁難,進而,更是令獵戶一家身心俱疲。
那天,獵戶的嶽父外出辦事,在精神恍惚之下,失足跌下懸崖摔死了;其嶽母傷心過度臥床不起,三個月後抑鬱而終。
事情仍未結束,隻因為獵戶的嶽父母先後離世,彭家才暫時停止了糾纏,不過勢必要達到最終目的,所以,仍在緊密地尋找機會。恰好獵戶失手傷及彭家的護林人,糾纏便由此繼續進行了。
按照彭父的最初設想,最好是通過在醫藥費的賠償問題上不斷進行糾纏,以讓獵戶主動提出同意遷居,如此一來,就可以在補償問題上進行壓價。
對於獵戶而言,彭家這陸陸續續近一年的糾纏,早已令他不勝其煩,也早就有意答應彭家的要求。不過,目前又意外出現他失手傷人的事情,彭家勢必會在補償問題上進行壓價,因此,他不得不采取了弱勢群體必然會采取的應對方式,即保持沉默,靜待對方主動開出自己滿意的價碼。
也就是說,如果彭家請來中間人從中說和,事情也極有希望盡快得以解決。然而,彭父太過貪婪,也太過自信了。
至於貪婪,是因為彭父確實想要趁機壓價,同時,又不想領中間人的人情,更不想付出中間費。雖然中間費不會是實打實的現金,但逢年過節、婚喪嫁娶時,勢必要多隨一些禮金。而且,如果中間人以後有了什麼難處,也會籍此理直氣壯地登門提出要求。因此,彭父一直是派管家出麵與獵戶家進行交涉。
至於自信,是因為獵戶的嶽父母是“絕戶”,頂門立戶的長女有殘疾,且招的是上門女婿,一家人在村子裏一直是忍氣吞聲……因此,彭父便有了對方好欺負的慣性思維。
尤其在獵戶的嶽父母離世之後,彭父更是認為獵戶僅是一個外鄉的上門女婿,他老婆雖然是本村本族,不過,性情一向是沉默寡言、順來逆受,因此,完全可以趁機達到讓獵戶搬家並相應壓價的目的。
至於屢屢出麵進行交涉的那個管家,近一年來也是不勝其煩,他甚至比彭父還想盡快辦成此事,因此,在言談舉止上就會有失分寸了,嘴上也開始不幹不淨起來。
對此,獵戶低頭抽著旱煙,依然是一聲不吭。按照他的想法,隻要管家罵夠了,主動講出原來的補償條件不變,他當下就同意搬遷。
沒承想,自幼因身體殘疾飽受屈辱的獵戶老婆卻爆發了,不僅勃然大怒將管家罵了個狗血碰頭,而且追罵到彭家的大門前。
要知道,在當年乃至現今的農村地區,被人在大門前叫罵,其屈辱性僅次於被刨了祖墳,除非被罵者自知理屈或天性懦弱,否則,必然會以肢體衝突直至一方或雙方傷亡作為了斷。
彭明春當時剛滿17歲,正是血氣方剛之時,他抄起一根平時習武用的長棍就要衝出去理論,卻遭到站在大門內的彭父瞪眼擺手阻止。彭明春不敢進行頂撞,氣惱地扔下長棍,在院內轉圈跺腳發狠。
性格懦弱的彭家老大,則坐在屋內唉聲抬起。
彭父之所以按兵不動,並非心生膽怯,也並非心存善念,他其實是在等待獵戶出現,屆時就可以動手反擊了,至少要將獵戶打怕或打殘,令其以後不敢或沒有能力再進行報複。
獵戶在安頓好3個孩子後,確實在急匆匆趕往彭家,不過,他不是要去助陣叫罵,而是想趕緊將妻子勸回家。
在關於遷居這件事上,作為上門女婿的獵戶,首先因為沒有祖宅的思想包袱,所以,他打心眼裏願意接受彭家開出的條件;其次因為自己在這個家中沒有話語權,所以,他早就從心底裏埋怨嶽父太霸道,也太固執。
同時,獵戶對整個事件起因的彭家也心存不滿,不過,由於彭父的做事風格一向是蔫損壞,他一方麵派管家施以利誘,一方麵在暗中施出陰招損招,獵戶對此還真是有苦說不出。
尤其是,彭父的陰招損招均是通過宗族長老或村長予以落實,作為沒有讀過書也沒有見過世麵的獵戶,還真有些分不清楚這個火該向誰撒,這個仇該記在誰的頭上?
總之,獵戶隻是出於本能對彭家心存不滿,遠遠未到要你死我活進行複仇的地步,他甚至不想也不敢與彭家對抗,僅是為了獲得原本的補償條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