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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誌瞅了瞅外邊,湊近了張溫低聲問道:“依張大人之見,若要做成此事,最重要的是什麼?”
張溫斬釘截鐵地說道:“文事雖重要,武備更關鍵!”
楊誌問道:“武備?!什麼武備?張大人的意思是……北軍五營?”
張溫點點頭,說道:“對!洛陽京戎軍北軍五營的兵權才是關鍵!”此話一出口張溫頓覺失口。
——不該說這個的!若是他與薑望串通一氣,弄得太子黨和梁王殿下失敗,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楊誌見他臉色大變已明白他的顧慮,便趕緊說道::“張大人不必多疑,小弟我現在隻想避禍,豈敢多求?”
“但願楊大人能心口如一吧。”張溫歎了口氣,說道,“該說的我說了,不該說的我也不留神講了……總之,你自個兒好自為之吧。”
“多謝張大人的點撥,在下告辭。”
言畢,楊誌也自知此時不是久留的時候,便趕緊請辭回府,張溫也不留他。楊誌帶著兒子楊洛趕緊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楊洛摟著父親的脖子一直念叨個沒完,說隔壁府的小少爺養了一隻名叫“車騎大將軍”的大公雞,可好鬥了,鄴城各府公子的鬥雞沒有一隻敵得過它。
楊誌隻是看著兒子笑,也不說什麼。他腦子裏還在回憶剛才張溫的話——北軍五營的兵權才是關鍵!
如果太子黨發難,薑望最佳的應對之策就是劫持皇帝發號施令,這樣兵權就很重要了。而洛陽城最主要的部隊就是京師京戎軍北軍五營:屯騎校尉營、越騎校尉營、步兵校尉營、長水校尉營、射聲校尉營。這五營負責京師防務,可以說誰掌握他們就掌握洛陽城內的生殺大權。現在這五營中太子薑期之侄竇紹任步兵校尉、其心腹馮述任屯騎校尉。兩營抵不過三營,若是薑望再劫持皇上登高一呼,隻怕他手中那兩個營也靠不住。
——而且就算……就算太子黨來找梁王殿下的話……恐怕也無濟於事吧……
“洛兒,聽爹爹話,這幾天京師和鄴城可能會有些事情發生,你好好待在家裏,不要隨便跑出去玩,會很危險的,知道嗎?”楊誌拍了拍兒子的小腦袋,笑著說道,“哈哈……你今天可給爹爹幫了個大忙呀!”
楊洛眨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實在不明白自己幫了什麼忙。
直到深夜那場驚變……
不過楊洛才不會關心他的爹爹忙些什麼呢,在他看來不讓自己出去玩才是最頭疼的事。這人世間花花世界這麼好,鄴城更是其中毫不遜色的一處,有寬闊的街道,車水馬龍的金市馬市,還有隔壁小少爺那幫整日廝混的玩伴……不許出門那多殘酷呀!在家憋了半個月,楊洛實在是百無聊賴,要是再不出去玩,腦袋上就要頂出長犄角來了。
這天夜裏,楊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得而眠,實在是睡不著覺,隨後還是搖醒了睡在身旁的弟弟楊德低聲,說道:“德兒,咱們出去玩吧。”
楊德可不似楊洛,是個老實孩子。聽哥哥這樣說,小腦袋馬上搖晃得跟撥浪鼓似的,趕忙拒絕道:“這可不行,深更半夜私開門戶,豈是我等大戶人家子弟所為之事?”
楊誌狠狠戳了一下弟弟的頭,說道:“傻小子,偷偷溜出去哪兒能走門呢?後院庖人房邊有一大堆柴火,爬上去不就能翻牆了?”
“哦,原來哥哥你就是……就是從那兒進出的,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像刺客那樣飛簷走壁來的呢。”楊德這才恍然大悟地說道。
楊洛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問道:“總之你去不去?”
“不去。”楊德一撇嘴,說道,“行必告、歸必麵才是正理。”
楊誌見他跟自己講大道理,又好氣又好笑,便說道:“你不去,我可自己出去了,到時候別後悔知道嗎。”
“別!哥哥!”楊德趕緊一把拉住了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說道,“君子之人是沒有夜半出門的。”
楊洛聽了便笑道:“你這是什麼道理,哪本書上有這樣的話?”
楊德撓了撓頭,想了想,便說道:“孔子看見宰予白天睡覺,很是生氣,說他‘朽木不可雕也’。宰予白天睡覺,想必夜裏一定是出去玩了,所以孔子才批評他。”
楊洛聽了“撲哧”一聲笑出聲來,說道:“虧你想得出來……我得趕緊走了。”說著爬起來就穿衣服。
楊德驚慌地問道:“哥哥你去哪兒呀!”楊洛回頭笑道:“抱上咱的‘驃騎大將軍’,鬥鬥隔壁小少爺的‘車騎大將軍’去!”
“將軍會將軍,這倒是不錯。”楊德聽了打了個哈欠,問道,“可人家小少爺不睡覺嗎?”
“誰像你這麼聽話,天天除了讀書就是睡覺。”說話間楊洛已將衣服穿好,說道,“我走了……你可不許告訴爹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