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古拉感歎道:“我軍新敗,天下悚然。魏軍求勝之心,不可不防。”
匈奴的仵作迅速趕到現場,他們檢驗以後並沒有發現一些特別的地方,這些刺客全都被毀去了麵容,身上也沒有任何紋身和刺青,根本就是一群死士,查不出身份來。
唐古拉憤恨地笑了笑,說道:“薑成既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那也別歸我心狠手辣了。”
河西港,一座土丘之下。
宇文靖緊張地向前方張望了一眼,伸出兩個指頭,揮動一下。他的兩名親兵心領神會,伏身從兩個方向的草叢裏匍匐著過去。就在剛才。那裏出現了可疑的跡象。
在陣斬普重的一戰中,薑成銜尾縱擊,他假扮許負陣斬大將,而許負則是運籌帷幄,居中指揮,寧國公楊康則是率兵堵住了普重的去路,都立下了功勳,唯有他,隻是一個打手而已,他的作用,換誰來都行,自認為一無所獲。宇文靖嘴上不說,心裏卻十分遺憾。因此他主動要求留在距離河西港最近的戰區,帶領一批親信士兵伏擊匈奴落單的斥候、信使或者輜重隊。在匈奴軍隊的主力渡河以後,這個任務的危險性成倍增高,可宇文靖決定再堅持一陣,看還有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
宇文靖一邊注視著前方的動靜,一邊解下腰間的水袋喝了一口。清涼的水滑入咽喉,讓他渾身都愜意地哆嗦了一下。宇文靖放下水袋,自嘲地晃了晃,袋上用火漆塗了兩個雋永的大字:“忠篤”。這是他在趙王薑恪的手下當騎都尉時得來的。當時薑恪作戰有功,在宣府擊退了羌族和匈奴人的聯合進攻,薑望獎賞頗豐,他麾下的將校也都得了獎賞。可那時候河北大旱,糧食收成不好,宰相剛剛免去了全國兩年的賦稅,朝廷已經窮得叮當響了,能拿得出手的東西,隻有幾個皮水袋,上麵讓皇帝親自用火漆禦筆寫了幾個字,權當賞賜。現在其他同僚早就扔了,隻有他一直用到了現在。
他搖搖頭,把無端的思緒都甩開。兩名親兵回來了,還挾持著一個人。這人麵黃肌瘦、蓬頭垢麵,身上穿著一件單薄肮髒的袍子,隻有手裏緊緊抓著一卷竹簡。
兩名親兵押著這個瘦弱的小子得意洋洋地說道:“將軍,我們抓到一個探子,他說是咱們這邊的,想要見您。”
宇文靖打量了他一番,親兵已經搜過身,身上藏不了任何凶器,便吩咐把他放開,上前問道:“你是誰?”
那人抬起頭來,眼神茫然地望著宇文靖,把手遞過去,說道:“我是燕王殿下派來的信使,我這裏有一封親筆書信,給你的。”
“為什麼要用竹簡,最近營中連紙都缺嗎,這是燕王殿下的親筆信嗎?”宇文靖問。
信使說道:“是的,燕王殿下說你看了信,自然就明白了。”
宇文靖的眉頭皺起來,他抓住竹簡的一頭,正要拿過來,卻發現不對。這竹簡的一頭,被刻意削成尖角,卷在一起還不太看得出來,一攤開就變得明顯。那個有些茫然的信使,突然鋒芒畢露,抓起竹簡的平頭一側,用力一旋。竹簡變成了一把利器,兩名親兵的喉嚨登時被竹尖割開,噴著鮮血倒在地上。
幹掉兩名親兵以後,信使抓著竹簡又撲向宇文靖。宇文靖及時後退,勉強避開,但咽喉還是被割開淺淺的一道口子。他向來刀不離身,猝然遇襲,立刻抽出環首寬刀猛砍。信使隻得用竹簡去擋,結果一招下來就被削去了兩片竹簡。
兩個人在短時間內過了十招,信使的攻擊凶猛,宇文靖卻占了兵刃的便宜,打了一個旗鼓相當。四周的士兵聞風而動,紛紛聚攏過來。信使看已經無法傷及徐晃,把竹簡啪地朝他臉上扔去,然後身子向後掠去。
宇文靖的部隊訓練有素,立刻散成一個半圓狀朝著信使圍去。信使跑出去百步,一俯身,居然從草叢裏摸出一把劍來。有劍在手,他的危險程度陡然增加了好幾倍,隻見寒芒閃過,數名先追出去的士兵慘叫著倒在地上,傷口無一例外都在咽喉。他似乎對魏軍有著刻骨的仇恨,下手狠辣至極,後來趕到的十幾名士兵把信使團團圍住,一時半會兒卻奈何不了這個拚命的刺客。
宇文靖一看,連忙下令弓弩手上前,盡快解決這個刺客。就在這時,宇文靖麵色突然一變,腦袋急速轉向東方,看到遠處旌旗飄揚,沙土滾滾,出現了無數士兵的身影。
從旌旗的密度能看出來,這是匈奴軍隊的主力部隊!
匈奴軍的前進速度非常快,很快幾支羽箭就射到了腳前麵。宇文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隻有死路一條,他狠狠地瞪了信使一眼,顧不得收自己士兵的屍體,比了個手勢:“撤!”然後就飛快地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