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也累的夠嗆,呼呼的穿著大氣,汗滴已經練成了一串,洗刷著地上四濺的血跡。
頭,真的有些疼。林清璞死撐著身子,撲通一聲坐在地了地上。
他用手將眼睛周圍的汗水擦去,才勉強睜開了眼睛。
這裏很亮,甚至可以是刺眼。
而徐南生正站在自己身旁,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
“剛剛……到底怎麼了……”
林清璞喘了幾口粗氣,然後噗通一身躺在了地上,有些吃力地問道。
“我醒來的時候,你正要舉劍自殺,被我攔下了”
“自殺?嗬,那個夢就像是真的,我把頭磕破了都沒醒過來,夢到你和雨辰都死了,所以我才……”
“那根本就不是夢”
“不是夢?”,林清璞又大喘了一會兒,才算緩了過來,他慢慢地扶著地麵坐了起來,但在看到自己身周的環境時,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僵硬起來,眼中盡是詫異。
他所看到的,是自己正處在一片麵積很大的廣場上,至少這片廣場,是火雲八卦園的三分之二。
當然,這些還不足以讓林清璞這種人詫異到這種地步,真正讓他如此的場景,是自己所在的這片廣場是漂浮在空間之中。
而這片區域的下方,盡是滾滾的岩漿!
這樣的漂浮場似乎不止這一個,林清璞在盡頭看到了一豎階梯,而階梯的盡頭,也是一片漂浮的廣場。
“老徐…我現在有些亂,你能給我一件一件地解釋嗎?”,林清璞抬頭看著眼神淡漠的徐南生,問道。
但徐南生卻極為平靜地回道——我拒絕。
“臥槽”
林清璞的嘴裏突然蹦出這麼一個詞,其實他時候,還滿喜歡這詞語,隻是後來隨著性情的淡漠,使用的頻率也漸漸少了。
或許,林清璞之前的那種感覺是對的,自從遇見薑璃、阮千、淩靈這些人後,他的一直封塵的心就像是被陽光沐浴一般,漸漸地,被自己遺棄的內心,也開始蘇醒。
“你剛剛中的是幻術,施術者,就在我們的上一層。這裏就是焚神羽陣,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廢話少,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進攻,這人實力太強”
徐南生表情變得有些嚴峻,這讓林清璞也沒多少心思再開玩笑,他急忙起身走到徐南生的旁邊,看著遠方的第二層浮場,心裏多少有了些猜測。
“這人,我可能見過”,林清璞突然開口道。
“你見過?”,徐南生瞥了林清璞一眼,發現他的臉色有些不好,更多的像是是一種傷情。
“你還記得易欣星嗎?”
“易欣星…不是八年前的那次任務中國就死了麼”
“他的術,就是奇門遁甲,而之前我在這裏還遇到過一個少年,帶著黑白條紋的麵具,所用的術就是奇門遁甲。”
“你懷疑他就是易欣星?”,徐南生的語氣,也變得有些失色。
“兩者施術的手段一樣,都是召喚出一係列浮燈。但是感覺完全不一樣……”
“易欣星當年要比我們大很多,如果活著,現在也該二十多歲”
“這就是感覺不一樣的地方…我所見到的這個人,聽聲音和我們差不多大,但他們之間應該有某種必然的聯係”
“過去了八年,你還是忘不了當年的事兒”,徐南生的聲音,竟有一種感慨,似乎兩人一直提及的當年,都給當事人留下了永不能磨滅的記憶。
林清璞笑了一聲,但這笑卻有些無奈與自嘲,“老易的屍體八年都沒有找到,我不甘心……要是當年我沒那麼弱,或許……”
話,就停在了這裏。
但聲音卻沒停下,林清璞的拳頭攥作一團,咯咯咯的關節摩擦音不斷地傳來。
“也許有關係,但現在不是傷懷的時候!”
徐南生突然喊了一句,眼睛死死地盯著遠處的浮場,似乎就要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出現一般。
林清璞見徐南生這般模樣,當即意會到了他的意思,恐怕一直潛伏的麵具男,即將要展開攻勢。
徐南生此時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青瞳,林清璞也不懷疑他的話,畢竟這種程度的觀察眼,一般也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其實,也不用徐南生提醒自己,林清璞早已感覺到了蠢蠢欲動的氣,似乎那人很看不起他們,即使在進攻的前夕,也沒將自己的氣隱藏起來,反倒是愈來愈強。
就在兩人身心全都投入高度警戒時,一串啪啪啪的掌聲突然從遠處傳來。
“沒想到,你們能來這裏”
伴著這飽含諷刺之意的聲音,一個帶著麵具的少年出現在了兩人的麵前。
——果然是你
林清璞咬著牙,從腰帶上取下承魂,一道光刃漸漸從劍柄生出。
“你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麼!”
“哦?”
麵具男見林清璞這般表情,饒有興趣道,“我來這裏,不都是為了你麼?”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會有兩個雨辰!”
“兩個?”,徐南生看著怒氣衝衝的林清璞,嘀咕了一聲,雨辰公主他見過,憑感覺來,應該不假。
“真真假假的事情多了去,眼睛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咯咯咯”
麵具男的冷笑,就像是無數尖刺穿過了林清璞的心髒,他將手放在心髒的部位,死死攥緊那裏的衣服。
“看來……不揍你,你是不願意了!!”
林清璞一聲怒吼,就放下左手,刹那間,一柄風刃在手中凝結而成,而下一刻,便飛擲向千米之外的少年!
隻是風劍的射程有限,無論是誰,都不可能將其擲出千米。
所以那麵具少年很依舊站在階梯上,紋絲不動。
麵具上僅有的兩個眼洞,都像是在嘲諷林清璞的不自量力。
其實,就連徐南生也不信他,向後退了一步,道,“你先拖住他,飛火流雲需要一點時間”
“我拖不了多長時間,最好快點!”
罷,林清璞就反手握著含光衝向了麵具男的方向,與此同時,自己方才飛擲出的風劍也越來越慢,隨時都有掉落的可能。
可是林清璞所製定出的計劃,卻少不了這柄被所有人的忽視的劍。
這是一場看似不可能獲勝的戰鬥,所以林清璞隻能賭。
就在風劍即將墜落之際,衝刺途中的林清璞忽然起手結印,緊接著轟的一聲,原本搖搖欲墜的風劍就像是起死回生一般,速度竟要比之前還快了很多。
“事先就把兩柄劍組合在了一起麼,林清璞,你還真有一套……”,在後方準備飛火流雲的徐南生聽到爆炸後,抬頭望了一眼,也不免讚了一句。
這般,就連那麵具少年也有些動容,劍本來距離他就不足百米,如今這般速度,飛到自己身邊也不過眨眼功夫。
不過,出現這種念頭遠比眨眼用的時間要少,隻是想了一下,他的身周就出現了七盞幽藍的火焰。
少年的修為要比徐南生強了數倍,林清璞光憑借他不用結印便能施展術法這點,就能斷然。
自然,林清璞也有些顧慮,哪怕是借助道靈玉的力量,也可能敗給這人,自己的直覺,一向很準。
但,不戰,隻會敗得更快。
林清璞看到那柄風劍就要刺入少年體內時,忽然停了下來,裂成了點點星光。而成功擋下這一劍的,正是少年召喚出的一團藍火。
可能是因為抵擋自己這劍的原因,那團藍火忽閃忽滅,很不穩定,畢竟林清璞將十分之一的靈力,加在了這劍上。
其實林清璞的目地已經達成了。
若是少年出手,恐怕他再無機會近身十米。可現在,這少年就在自己五步開外,疾馳了千米,林清璞多少有些累,不時會猛吸一口空氣。
不過這裏的空氣是在不好,硫磺的味道很濃烈,惹得林清璞一陣咳嗽。
林清璞其實一直在提防著少年,按理,他一定會趁著這個機會反攻一次,但他沒有,隻是將那張毫無表情可言的麵具臉,衝著自己。
“為什麼不進攻?”,林清璞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憤憤地問道。
“不管怎麼樣,你都會輸。不過能利用爆炸的反衝力帶動劍體繼續飛行,這一點我確實沒想到”
少年有些陰鬱地笑了一聲,聽的林清璞心裏一陣發毛,緊著他又道,“所以,我打算認真一點,手下敗將”
“嗬,狗眼看人低”
林清璞冷冷地回了一句,就將含光平舉至肩,頃刻間,他的氣場與劍的劍勢融為一體,還掀起了一股烈風。
隻是這股烈風僅是將少年的衣服撫動了一番,而他身周的七團火焰沒受絲毫的影響,依舊安靜地燃著,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與它們沒有牽扯。
待風吹盡,林清璞的手腕微微一震,而含光的劍刃卻打出數種姿勢,轉眼間,五道烈風氣刃殺向了少年!
“還算有點意思”,少年見五道風刃從五個不同的方向同時攻向自己,似冷嘲熱諷般了一句,然後抬一隻手,懸空點出七點氣旋。
在林清璞看來,這七點氣旋,就像是蜻蜓點水時濺起的環波。
不過也隻是轉眼功夫,那少年竟以一種肉眼難辨的速度,將七點氣旋連成了一個完整的陣型。
而尾畫一落,麵具少年身周的七團火焰,變得更加耀眼,同時五道光影也迅速飛出,迎上了疾行的風刃。
俯仰之間,兩方的攻擊便化作了五聲巨響,藍與金色所交織出的煙火,劈裏啪啦地在空中出現。緊接著,風刃化作了颶風,本就絢爛的煙火,也和風起舞,鋪展出一麵極為壯觀的光影之畫!
而在這光影之下,一道疾行的殘影唰地閃現而過。
頃刻間,狂風四起。
無數道劍影伴著鏗鏘清脆的撞擊聲,回蕩在這如夢幻般恢弘的熔岩世界!
含光的劍刃帶著道道殘影浮空亂舞,林清璞身法也似青燕一般,點步而動,靈越十分!
隻是這如疾風暴雨一般的攻擊,卻沒靠近那少年絲毫。林清璞感覺含光的劍刃,就像是砍到一種無形的水晶。
鏗鏘的摩擦聲,伴著耀眼的火花,在少年身周打出一張閃現火星的弧圓。
“這防禦盾也真夠硬……”
林清璞感覺自己的手腕已經有些酸脹,而含光揮舞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若是這防禦罩中的少年不帶麵罩,他猜這少年一定一臉的嘲諷。
少年在自己攻來時,就紋絲未動。
即使攻勢強烈到了極點時,那少年也就像是什麼也沒看到,而這一切,林清璞看的一清二楚。
就在林清璞感覺力竭之時,他反身一轉,將含光全力刺向那淡然的少年。
在劍尖觸碰到無形的盾甲的刹那,含光的劍柄傳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像是一劍刺空,又像是穿透了一塊大大的豆腐。
而含光可視的劍刃也越來越少,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直至劍柄彭的一聲撞在了盾甲上。
可能是自己用力過猛,虎口震得麻痛難忍,林清璞緊緊皺著眉頭,手腕微微向下一滑,果真含光的劍刃已經消失不見,在自己手中的,不過是一把劍柄。
“劍刃怎麼會憑空消失……”
林清璞暗自嘀咕了一聲,在劍刃刺向無形之盾的時候,並沒有被節節撞斷。
這不由得讓他想起雷羈在同炎魂對戰時,想用噬魂劍刺穿炎魂。
當時自己也在場,眼睜睜地看著噬魂劍的劍身一節一節地消失,但炎魂身後卻沒有劍身出現。
這些日子,林清璞也想過這場戰鬥的始末,仔細想來,雷羈從幽冥漩渦召喚出的噬魂劍,劍體看起了就像蒙了一層水霧,很模糊。
以前在道藏中也見過類似的記載,這種從次元空間召喚出的魔劍,其實是以靈力實體化所存在。
畢竟曾在神域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魔劍,又怎麼可能隨意被凡人所駕馭。
如此,隻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炎魂的秘技—九龍神甲有一種能吸收靈力攻擊的能力。
這樣想來,似乎自己現在所麵對的敵人,也有類似的能力。
第一次與麵具少年交戰時,林清璞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發出的攻擊,莫名地被他攔下,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當然,這些想法在林清璞的腦袋晃過不過刹那,但想到這點時卻已經遲了。
就在自己打算撤退時,一直沉默的麵具少年突然大吼一聲。
伴著‘斬襲’這兩個字音,林清璞一下子就被震退十幾米,而他也感覺到了周圍的空氣重了很多,連動動胳膊都十分困難。
很難想象,林清璞身體周圍的氣壓是有多麼強大,以至於動彈不得絲毫。
似乎空氣流動地更加劇烈,林清璞忽然聽到嗤的一聲,就像是刀刃劃過的聲音。
果然,聲音剛剛響起,他就感覺臉側有一股熱乎乎的液體流過,還伴著隱隱的痛感。
“他怎麼可能使出風係術法……”
林清璞心裏有些不服氣地嘀咕了一聲,然後狠狠地壓了壓腳,以穩住下盤。
此時的氣流流通的速度,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
林清璞身上本來就沒了多少衣物,此時也全都被烈風撕扯的七零八落,整個人都可以用衣衫襤褸來形容。
本以為實力大增的他,可以和麵具少年酣暢地一戰,沒想到現今連人家的第一波攻擊都抵擋不住。
林清璞自然明白,在這樣下去,自己非死不可。
可能人在絕境中,總會回憶起一些讓自己刻骨銘心的往事,而自己當初對薑璃的最後一句話此時浮現在了腦海。
“薑璃,一個男人,絕對不會輕易許諾,但他更不會流淚”
——我答應過雨辰的……
林清璞忽的握緊了手中的含光,忍著千刀萬剮的疼痛,慢慢舉起了左手。
但在舉起的同時,左手瞬間被割裂出幾十道刀痕,鮮血就像是暴雨一般,唰地飛濺在了他的胸口。
十指連心,這話真的不假。
林清璞能看到,自己左手手指的指尖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這種疼,遠比身上所有刀傷加起來都要嚴重。
隻是,一個男人做出了承諾,哪怕是死也要踐行——有話直,到做到!
這就是林清璞最真實的內心。
以血與痛為代價的一連串手印,也終於結成。
霎時,林清璞身周突然湧現出四道颶風,將他卷入其中,組成了一道颶風式防禦盾。
其實這術法,他很精通。但林清璞始終無法正視八年前那段痛苦的回憶。他一直在逃避,逃避著有關那一切的事物,當然還包括當時自己引以為傲的颶風盾。
或許心境變了,林清璞不想再逃避,因為逃避,隻會更加痛苦。所以,他結出了這記錄著痛苦回憶的手印。
因為颶風盾的存在,斬襲對於林清璞的傷害明顯少了很多,趁著這個機會,他撤下胳膊上的一些碎布,將左手簡單包裹了一下。
“老徐那邊還沒好麼”
林清璞轉身向後看了一眼,竟發現徐南生早已不在後方。就在此時,徐南生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這人的盾甲可以吸收靈力,火積灰暫時不能安排在他周圍,再幫我拖延一會兒,我從他身後攻擊。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分析地如此精確……到底是徐南生”
他笑了一聲,心裏也漸浮現出了一係列的作戰計劃。
隻是有一點林清璞始終沒能想明白,如果眼前這人想要殺自己,想必是輕而易舉,但過了這麼長時間,卻一直沒什麼大的作為,這也讓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安。
至少,麵具男這麼做,不單單是為了玩弄自己於鼓掌之間,這人絕對沒這麼無聊。
此時,斬襲的威力較之前弱了很多。林清璞感覺颶風盾傳回的壓力已經降了一大半,他心裏大致算了一下時間,此時正是開展拖延作戰的最佳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