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與歉意的猛烈、糾織比單純的相思更易使人瘦,更易讓人寢食難安。她很想知道子墨與沈紈紈之間的事,可當她知曉子墨不幸福時,沈紈紈離開子墨已經很久了。本是她一人的痛,卻成為同時三個人的痛。
她對不住沈紈紈,對不住劉子墨,也對不住自己。
額日敦指著芙蓉帳,道:“今兒開始,你、我同床共枕。大央女子不是說什麼坐懷不亂,我們同床不亂。哈——”
真不明白,這有什麼可笑的。他卻能笑得如此開心,仿佛又大勝一仗。
“明早,你定要告訴我沈紈紈母子的下落。”
是蕭驥告訴她:沈紈紈攜著一雙兒子離開了劉子墨,劉子墨遍尋不著。這件事是她離開皇宮不久之後發生的,如今算來已有整整兩載。香君強烈地想知道沈紈紈母子的下落,隻是換取答案的代價,是她必須得與額日敦同床共枕。對額日敦她並無好感,在她看來,額日敦就像一個沒有長大的男孩。盡管他霸道、他自負、他殘忍,可因為知曉額日敦比她小,她從心底裏拿他當沒長大的孩子。
她是大央太後,又豈會與一個孩子計較。香君道:“我且信你一回,你若騙我,再無二次。”像是告誡,又像是要脅。
她和衣坐到帳中,額日敦道:“可惜上等的絲綢被你糟踏了。”
香君瞪了一眼,表達自己的不滿,卻不得不解去外袍,著中衫入帳,剛躺下,額日敦倒身臥在一邊,用手拽過被子,小心翼翼地蓋在她身上。“你身子單薄,莫受了風寒!”
對於他的話,她該討厭才對,可心裏卻莫名地流過一絲暖流。她回以一抹淺淡的笑,像是麵對著兒子天煒的笑。
彼此不說話,香君努力不讓自己翻身,他的個頭太大將她擠在榻上一角,若不是裏麵有牆,她都掉到地上了。最初還緊崩著渾身,不知不覺間,香君合上雙眼,沉沉地睡去。
睡得正香,是誰憐愛地輕撫過她的腰身,如春雨和風般的柔唇輾轉纏綿在脖頸處,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體貼溫暖。猶如一場遙遠的春夢,她不由自己的紮在他的懷中。
“香兒,你喜歡麼?喜歡這樣嗎?”
“嗚……墨哥哥!”半夢半醒間,她聽到一個聲音在耳畔徘徊,那樣的纏綿緋測,那樣的肝腸寸斷。
“告訴我,告訴我……”男子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沉吟著,急切又溫柔地想要知道答案:“我是你的哥哥,還是你的最愛?”
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香君沉吟著啟開雙眸,借著燭火看到一個真切的麵容:劉子墨!依如十幾年前她在杏花庵中初識他,一樣飄逸的袍子,一樣披在腦後的長發,謫仙之姿,絕世之風……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最愛?”男子緊緊追問。
香君微閉雙眼,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真的拿他當哥哥麼?
她不知道!
心亂如麻,當她成為太後的那天,或許情就已經變得朦朧,它們被迷霧所罩,被月紗所籠,讓她再也無法清晰地看清。或許是迷霧罩住了她的心,是月紗包裹了她的心。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