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惠子撲哧一笑,“難得,能給你送飯,多好呀!這是我做的,烏冬麵,你吃。”
惠子拿出濕毛巾,給阿南擦手擦臉“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們憲兵隊的憲兵甲被人打死了。”
阿南會心一笑,“在哪?”
山口惠子:“前麵的街頭,昨晚上,一槍斃命,他早該死了,你看看我的手,他用鐵鑰匙打的。”惠子把手伸給阿南看,手背上有幾條烏黑的檁子。
阿南又問道:“什麼人幹的?”
山口惠子:“還能是誰,反抗軍幹的唄!你在這裏比在外麵安全,我倒覺得心裏踏實了,你就在這呆在吧。”
阿南歎口氣,“真對不起,從來到滿洲,就一直叫你擔心。”
山口惠子:“這次還不算什麼?前年冬我是真害怕了,我都絕望了。”
阿南剛想話,審訊室的門咣當一聲開了,竹內闖進來,把報紙摔在山口惠子眼前,“你什麼意思?”
山口惠子詭異地一笑,“怎麼,害怕了?”
原來,昨惠子扔下宋妙珍跑了,跑到滿洲日日新聞報社,找到了報社社長島。
島是惠子的愛慕者追求者,對惠子的要求曆來是有求必應,惠子也把島當成藍顏知己。惠子把阿南的事一五一十地了,島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憲兵隊的事涉及軍方秘密,不能隨便上報紙,島猶豫了。在山口惠子的再三哀求下,島想出了一條妙計。
島翻出了關東州多年前的一宗鴉片走私案,是鴉片專賣局辦的案子。案件的離奇之處在於主犯全身而退,最後判刑的是一個替罪羊,這個案件在老百姓中傳的沸沸揚揚。島依這個案件發案十周年為由,又添油加醋地潤色了一番,改成了一篇中篇,以連載的形式發在滿洲日日新聞上,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通篇都是含沙射影。
竹內一看就明白了,在影射自己。
山口惠子怒斥竹內,“阿南正吉走私是你指使的?”
竹內真一反駁:“沒有這回事。”
山口惠子反問道:“沒有?沒有走私,阿南正吉為什麼被逮捕。”
竹內真一:“不是逮捕,是審查。”
山口惠子厲聲問道:“憑什麼審查阿南?”
竹內真一:“可能是引起了關冬軍司令部的懷疑。”竹內得沒有底氣。
山口惠子冷笑一聲,“不用懷疑,世人都知道,就是你竹內真一走私鋼板,你應該站出來承擔責任。”
竹內真一氣急敗壞地:“我走私,也用不著你來管。”
山口惠子:“我沒有心情管你,阿南正吉被不明不白的關押,我要替他喊冤。”
竹內真一:“憲兵隊不是喊冤的地方,冤死鬼多了。”
山口惠子:“所以要上報紙,叫全關東州的人知道真相。”
竹內真一:“放聰明點,不要惹火燒身。”
山口惠子斜眼看竹內,“你敢威脅我。”
竹內真一瞪著惠子,“不怕死,你就上。”
山口惠子拍桌子,“嚇唬一個女人有意思嗎?男子漢,敢作敢當,,山江村走私鋼板,是不是你指使的?”
竹內真一也拍起桌子,“你沒資格和我這樣話。”
山口惠子鄙視地一笑,“那我就好言相勸,別缺德,德缺大了就不是人了。”
竹內真一惡狠狠地:“這是憲兵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山口惠子大聲喊道:“這是關東州,不是你無法無的地方。”
竹內真一火了,“來人,憲兵甲,憲兵乙,把這個瘋女人拖出去。”
憲兵乙跑進來,“隊長,憲兵甲被打死了。”
竹內真一罵了一句活見鬼,氣急敗壞地走了。
山口惠子哈哈大笑,“道有輪回,蒼饒過誰,下一個就是你。”
回憶。邊境,漫大雪。
阿南身著蘇聯紅軍軍服,在雪地裏艱難爬行。
突然,雪地裏冒出三個倭國兵,一個個滿臉黝黑,嘴唇幹裂,骨瘦如柴,像是陰曹地府裏跑丟的鬼。
倭國兵用上了刺刀的槍指著阿南,“不準動,你是什麼人?”
阿南臉色煞白,氣喘籲籲,斷斷續續地:“我是關冬軍……黑山邊境守備隊……少尉阿南正吉。”
倭國兵一臉的疑惑,“黑山在一百公裏以外,你的證件。”
阿南用倭語:“越境化裝……偵查迷路了,沒……有證件,快……給你們守備隊司令部打電話。”
倭國兵沒有相信阿南的話,一個倭國兵用刺刀對準阿南的胸口就刺,被另一個倭國兵攔住。。
三個倭國兵把阿南拖回哨所,扔在地上,觀察了阿南好一會,把阿南衣服裏裏外外翻了一遍,這才將信將疑地拿起電話聽筒,可惜,通往上級的電話線路不通。
夜晚,阿南開始發高燒,胡話,進入瀕死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