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以您老人家的博學和領悟能力,定能相信這等詭異之事。”
張檸語氣嚴肅認真,一口氣說完。
聶如風沒回應她,他覺得自己腦袋有些發蒙。
他往前跳了兩步,蹲到小溪邊,雙手捧了把涼水拍在臉上。冰冷的溪水觸碰到溫熱的肌膚,臉上傳來的冰冷感,才讓他稍微冷靜,腦子也恢複了思考能力。
“一念愚則般若絕,一念智則般若生。”
他又輕輕呢喃著這句話。
他洗了把臉,情緒冷靜下來,才又坐回原來的地方。
“所以,你父親說,你從淋雨發燒後,就性情大變,是因為你重生了?”他的話雖是疑問句,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對。”
聶如風目光如炬的看著她。又問,“你說,你前世是我的徒弟,那你可知我收徒弟的標準是什麼?”
“嗯……您的標準啊,除了天賦異稟,得是塊學醫的料之外,還得長的好看。你總說,長的好看的人,心也是好看的。肯定錯不了。您還說,對著長的好看的人傳授醫術,您才能心情愉悅。用以後的流行語來說,您就是妥妥的顏控。”
聶如風驚,“……”
“不過啊,師父,事實證明,您這標準真的太不靠譜了,長的好看的人,心不一定就是好看的,比如葉白……”
張檸咬牙切齒,“他的心是黑的!他根本就是個叛徒,一個被利欲熏心的小人。”
聶如風眯著眼,問,“啥意思?聽你這口氣,葉白背叛我了?”
張檸噘著嘴,重重的點了點頭,“師父您真相了!那小子,窺探您壓箱底的秘方,還偷偷在外麵打著咱們醫館的旗號開醫館,高價收費。後來,被您發現,將他逐出了師門。”
“真的假的?那小子傻乎乎的,有這心機?”葉白那小子,除了愛招惹小姑娘,其他方麵,應該還算端正。
張檸輕嗤,“他那都是偽裝出來的。心裏精明著呢。再說,人都是會變的。尤其社會上誘惑力那麼多,有些人,經受不住考驗,為了利益,傷害最親近之人,對他們來講,又算得了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壓箱底的秘方?”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那張藥方適合壓箱底。
他不知道,張檸卻是很清楚,她幹脆利落的開口,“就是你曆經千辛萬苦從苗疆弄到的一個神奇秘方。”
聶如風,“……”
他是有研究苗醫的想法,暫時還沒頭緒,最近剛從苗疆回來。他的行蹤,絕對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
她這意思,今後他苗醫研究成功,還有了寶貝秘方?
這……
聶如風頓時來了興致,“那你說說,葉白那小子背叛我以後呢…”
“那小子背叛了您,你被打擊的一蹶不振,後來秦鋒帶我去讓您給我醫病。我病好以後想學醫,您死活不收,說是被徒弟傷透了心。我住在你京都的靜苑內,那裏有很多醫書,我每日潛心閱讀學習,您見我天賦異稟,聰明過人,長的又好看,做的飯也好吃,就收了我為徒。
要不是您被葉白那小子傷了心,憂思過重,鬱鬱寡歡,也不至於那麼早仙逝。”
張檸想起前世的種種,心裏未免有些傷感。
師父與葉白之間,又何嚐不是孽緣?
張檸說了一堆。
聶如風敏銳的隻抓住了最後一句重點,“你說啥?你的意思是我死了?”
張檸一本正經的點頭,“死了啊……啊呸,是仙逝了!”
聶如風神色大驚,如臨大敵,差點跳起來,“啥時候的事?”
“嗯,應該是十一二年以後吧,反正您那時候也七十了。”張檸是實話實說。
聶如風卻是滿臉怒氣,就好像聽到自己明天就要離開人世一般,拒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你這丫頭,你少詛咒我!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我還如此直溜。我是要長命百歲的。你居然說我隻能再活十一二年,你……”
簡直駭人聽聞!
張檸急忙控訴,“我說了,您是被葉白那小子給氣的!所以,師父,您一定要擦亮眼睛,千萬不要收他為徒,沒有他,您一定能長命百歲。”
嗯,她提這個話題,主要目的是為了破壞葉白拜師。
讓師父知道,收了他就是收了一禍害,折壽的那種禍害。
師父如此惜命,絕對會放棄那小子。
聶如風黑著臉,煩躁的一把揪掉後腦勺紮著的小揪揪,語氣有些氣急敗壞,“我是怎麼死的?”
“您啊。”張檸回憶,“在一個雷雨交加電閃雷鳴的夜晚,我接到師兄何澤的電話,他說師父仙逝了。我過去的時候,您已經走了,走的很平靜。”
她敘述的也很平靜。
聽在聶如風耳中,卻一點不平靜!
聶如風臉上滿是山雨欲來的沉黑,低吼道,“閉嘴!”
張檸被他吼的身子一抖,翻了個白眼,“您都這把年紀了,再說咱還是行醫之人,生老病死本應看淡才是,這麼激動做什麼!我前世隻活到三十歲就被人撞死了,我說啥了我?”
聶如風冷哼,“你那是被人撞死,我好端端的怎麼就死了?”
張檸嘀咕,“對啊,您那時候,的確身體挺棒的。”
師父走的很突然,也不突然。
畢竟,之前就一直憂思過重,沒有精氣神,醫館的生意全權交給了何澤打理。
何澤一直在她耳邊給她洗腦,說師父是因為被大師兄的事,對他打擊太重。
加上其他個人原因,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有點自暴自棄。
現在想來,好像的確有些不對勁,師父那段時間因為和青梅竹馬的老太太再次相見,心情其實已經沒之前那麼低落頹廢。
說到這,她像是想到什麼一般,麵色又變的嚴肅,看著聶如風說道,“師父,我覺得何澤也有問題,我的死好像也與他有關,我死那天,是他騙我給秦鋒治療,還讓我騎電動車。師父,您這眼光,真的不行啊!話說,您知道何澤是誰嗎?現在的您收了他沒有?”
聶如風的臉黑如鍋底,提了蛇皮袋就要走,“再見!”
張檸順勢一把抓住他的袋子,“咋的了?我沒說錯啊。”
聶如風輕嗤,“我眼瞎了,找的兩個徒弟人品都不行,一個背叛我,一個害死我。就你一個人美心善是不是?”
“我的確……人美心善啊。”張檸毫不客氣的嬌羞一笑。
“小姑娘,別說了。你的話我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我看你八成腦子有問題。不,是我腦子有問題,從京都跑這破地方來聽你給我添堵。你那破醫術,愛誰教誰教的,總之,別說認識我,不然小心我讓警察給你抓起來。”
聶如風被張檸的話打擊的情緒激動,心情鬱悶。
他這些年,好不容易物色了兩個有潛力的年輕人,結果全被這丫頭給否定了。
還說什麼他隻剩十一二年的壽命!
他養生又行善,打算長命百歲來著!
怎麼就隻能活七十歲?
人張三豐活了一百多歲!
張檸見師父怒氣衝衝,這才驚覺自己踩雷了。
本來,她有些許故意,想用這麼話來刺激他。讓他清楚,那倆徒弟,就是來討債的!
何澤絕對也有問題。
沒想到老頭直接遷怒於她,她有啥錯?忠言逆耳有啥錯?
這老頭,最忌諱別人說他老,最喜歡別人誇他壽比南山之類的。
總之,你說他是烏龜都行,就是不能在他麵前提死啊掛了之類的字眼。
老頭最大的特點就是惜命,好吃!
她實誠的告訴他,人隻活了七十就掛了,人能不憤然離去麼?
雖然七十真的已經不少了。
張檸拉著他的蛇皮袋,堅決不撒手,盡力補救,“別介啊,我知道的也不止這些糟心事,您也有好事。”
張檸的話,成功拉回了聶如風。
他頓住腳步,語氣冷冰冰,“說說看。”
張檸趕緊狗腿的挑了倆重點事件,“您後來還投建了一家中醫院,還救助了眾多貧窮地區的病人,受萬人景仰。更重要的是……在多年以後,您還見到了您一生摯愛青梅竹馬的女孩……不對,是您摯愛的老太太。總之,您今後的生活還是挺多姿多彩,幸福快樂的。”
“你所言當真?我這一生,還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