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我的乖徒弟,既然這樣,把師父的飯錢付了。”聶如風提了蛇皮袋,就要出門。
張檸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要是我不在這呢?”
“你不是在嗎?”他振振有詞。
飯館老板等在一旁收錢,“總共11.5塊。”張檸雖然臉上故意不耐,卻乖乖從兜裏掏了錢,給飯館老板十二塊,老板利落的找了她五毛,她揣進兜裏,跟著老頭出了門。
“喏,袋子提上。”聶如風將髒兮兮的蛇皮袋塞到張檸手上。
張檸,“……”
她眼珠子轉了轉,接過蛇皮袋,好奇的去拉袋子口,“我看看裏麵什麼寶貝。是不是全是坑蒙拐騙用的道具?”
聶如風一驚,立馬又扯過了袋子,“算了,我自己提著吧。”
上了街道,張檸嘴角一勾,朝他說道,“那啥,你老住哪啊?快去歇息去吧。我要回學校了。”
張檸作勢就要走。
聶如風揪住她的後衣領給人扯了回來,“回什麼學校?想溜是不是?”
張檸一女孩,被他如此不顧形象的扯著,實在窘迫,氣呼呼的掙脫開,“我是學生,不回學校幹啥?”
“跟我走。”聶如風怎麼可能放她走。
“幹啥去?”
“吃飽喝足,當然是聽故事了。”他篤定,這小丫頭,一定有故事。
赤腳僧人口中所說的有緣人,保不齊就是她。
以前他不相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現在,有些事,容不得他不信。
他信或不信,那些詭異的事就那麼真真切切的發生了。
張檸當然聽出了聶如風的意思,無非就是盤問她從何得知他的大名,以及她的醫術。
昨天在家,她真拿他當外地尋親老頭,壓根一點沒防備。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是給大哥針灸,又是煉藥的。
想想都毛骨悚然。
這老頭,愣是能沉得住氣。
她故意打哈哈,“哈?你要給我講故事?那你有故事,我是不是應該備瓶酒?”
“丫頭,你給我嚴肅點,快跟上!”聶如風板著臉,走在前麵。
張檸依舊吊兒郎當,聽到他的話,縮著脖子,“凶巴巴的做什麼?人家好怕怕哦。”
“行了,這鎮子上,哪塊比較僻靜?找個地方,我要好好審問你這丫頭。”聶如風環顧了一圈,問道。
張檸搖頭,“僻靜的地方?不知道,好久沒來了,我也不熟。”
“嗯?你不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你爸可說了,你從小沒離開過這裏,去的最遠的地方是縣城。”
她回答的模棱兩可,“是這樣,但也不全是這樣。”
這小鎮,隻存在於她的記憶中,很多地方的確不熟。
“算了,跟我來。”
聶如風走在前頭,倆人沿著鎮上並不寬敞的水泥公路,直直往前走。
到了鎮東頭,公路邊上過去,有一塊空曠平整的土地,大概有將近五六畝左右,裏麵很多人在忙碌著布置,周圍插滿了彩旗,還搭建了個簡陋的小彩門。
看到這塊地,張檸眉頭微挑。
這裏,該不會就是秦鋒考察敲定的建廠的廠址?
地方選的不錯,交通便利,離周圍村莊也近。
這是在做開工準備?
“發什麼愣,快走。”
聶如風見張檸望著幾個民工手上的彩旗發呆,敲了敲她的腦袋,示意跟上。
張檸摸著被敲的發麻的頭發,氣呼呼的瞪著他,“你這老頭,打我頭幹啥?”
聶如風帶著她,一直從施工地過去,到了磐石鎮盡頭,有一條小溪,他將蛇皮袋往溪邊一放,自己坐到了溪邊的石頭上。
板著臉抬頭看向張檸,“坐下。”
“老頭,您再這麼凶,我不配合了啊。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張檸被他命令式的口吻搞的莫名不爽。
師徒見麵,她想象的畫麵,雖然不至於抱頭痛哭,至少得兩眼淚汪汪才符合這個主題啊。
被當犯人一般審訊算怎麼回事?
算了,老頭不認識她,是她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上趕著給人當徒弟。
看在人家是鼎鼎大名的神醫的份上,她忍。
“誰求你?”
張檸看著這張思念了多年的容顏,怎麼也說不出狠話,她嘀咕,“我求您行了吧。”
聶如風冷著臉,示意了一下,“行了,坐下。”
張檸乖巧的坐在他旁邊。
他語氣冷冰冰,真就像審問犯人,“開始吧,說出你的故事,醫術到底怎麼回事?”
張檸眸底劃過一抹狡黠,勾唇一笑,“咳咳。”
張她清了清嗓子,目視前方,慢悠悠的開口,“從前……有個小孩,一生下來就被人親生父母給拋棄了。就在她被扔在路邊饑寒交迫,奄奄一息之時,被一個好心的年輕男子撞見,他見這小嬰兒生的極其漂亮,大眼睛,長睫毛,小臉肉嘟嘟的。好心男子驚呼,呀,哪裏來的這麼好看的小孩?是上帝賜給他們的禮物嗎?男子毫不猶豫,用他堅實的長臂抱起了小嬰兒……”
聶如風聽的嘴角微抽,終於忍不住嗬斥,“打住!”
張檸眨巴著迷茫的大眼睛,一臉疑惑,“怎麼了?你不是要聽我的故事?我講的不好聽嗎?是不是感情不夠飽滿?”
“張檸,老子從京都不遠萬裏來這裏,不是被你戲耍的。”聶如風神情嚴肅,聲音透著極強的震懾力。
“喲,還知道我大名。”
張檸見老頭炯炯有神的目光,裏麵盛滿了怒氣,看得出是真生氣了。
她識趣的沒敢再逗他。
她坐直身子,收起麵上慵懶漫不經心的表情,望著麵前緩緩流淌的小溪,淡淡出聲,“師父,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嗎?”
“嗯?”
聶如風被她跳躍式的話題搞得措手不及,疑惑的看向張檸。
就見女孩神色凝重,眸子深沉的望著遠方。
氣氛一下子從歡脫變的凝重。
聶如風沒說話,等待著她繼續開口。
“其實,我已經活過一世了。”她語氣依舊淡淡,沒去看聶如風的反應,也沒給他質疑和驚叫的機會,繼續說道,“上一世,我過得很糊塗,錯把魚目當珍珠,辜負了很多人。幸虧秦鋒先生將我送到了您身邊,您治好了我的惡疾,最後還收我為徒,傳授了我一身醫術。
在我三十一歲的時候,經曆了一場車禍!再醒來,就是現在了。我有了前世的記憶,醫術也是前世您教我的。”
張檸說到這裏,側目看了眼聶如風。
就見他一臉驚駭之色,雙眸呆滯的愣在原地。
似乎不知該作何反應。
張檸望著他,輕笑,“師父,是不是覺得很匪夷所思?”
半晌,聶如風回過神來,木木的看向張檸,“你是神婆還是西方所說的先知?”
張檸,“……”
她笑,“我啊?既是神婆,也是先知。”
如今的她,可不就是先知嗎?
隻要是她認識的人,後麵十幾年的命運走向,她都知道。
聶如風緩緩搖頭,對於她所謂的重生論,實在無法接受,“太詭異了,你這丫頭,一定在胡說八道。”
饒是聶如風走南闖北,閱人無數,見過太多稀奇百怪的事,但張檸所言,他還是無法接受並相信。
“我沒有胡說!”她麵色認真的看向聶如風,“我醒來後,知道自己重生以後,也很不可思議。驚訝程度不亞於師父您,我也是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事實。不管師父您信不信,這件事的確發生了,我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可師父您突然出現,並且得知了我的醫術與你相似,我不想瞞您。從我向葉白透露我是您徒弟這個信息那一刻,我就做好了見您,向您坦白一切的準備。
我知道您可能覺得我在騙您,可我能騙您什麼呢?你有的醫術,我如今也有。甚至,我的醫術恐怕還在您之上。畢竟,我所擁有的醫術,是您今後很多年刻苦鑽研的成果,都交給了我。
我大可以裝作不認識您,用我高超的醫術,行醫救人,賺錢發財,名揚四方。
可我不能那麼做,我從重生那天起,就思念您老人家,想再喊您一聲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