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人心(1 / 3)

“後人或多不識威寧伯,但一定會記得唐伯虎!”

聽了這話,半桌子人隻有吃驚的份兒,唯獨白永年那個憨貨直接問道:“這又是為何?”

沐清的臉上漸漸掛上了一層寒霜,卻又似乎有些故作玩笑,

“因為唐兄的畫值錢啊!人們不都是如此嗎?管他能不能真的看懂,隻要是值錢的就是最好的!可威寧伯有什麼?無暇君子?傳奇軍功?”

“世人在泥潭中走得久了,以己度人,慢慢就不會相信世間還有像威寧伯這樣的人,功過千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就是塊刻著字的破石頭,哪有那些街邊坊間流傳的風流豔遇聽起來過癮,聽完了還能狠狠的踩上一腳,再評價上幾句,他也不過如此!”

“沐清!”

鍾逸塵頓時皺起眉頭打斷了她的聲音,照今天這個光景,自家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臭崽子,最好還是少說點話。

可下一秒鍾逸塵徹底呆住了,他還沒想好怎麼教訓這丫頭,對麵的沐清已經用手緊緊扣住桌角,一口甜腥卡在喉嚨裏,慌亂間看向鍾逸塵的雙眼裏,布滿了鮮紅血絲。

這樣的眼神,鍾逸塵隻有在山中獵戶圍捕下的野獸身上見到過——困獸猶鬥,不死不休!

“阿暖,靜心!”

顧不得多做他想,鍾逸塵直接從桌麵上翻了過去,撈起自家崽子,壓製住沐清手掌心中的勞宮,要讓她盡快清醒過來。

可心若是那麼容易清靜,老和尚也就不必躲進廟裏參禪了?

自從上次與傀儡契合過後,隻要一靠近鍾逸塵,沐清就忍不住心煩氣躁,什麼靜心靜肺靜肝的口訣,統統分崩離析,連筆畫都找不著!她甚至懷疑自己會傷害到小師尊,隻能變著法兒的躲他。

誰知此刻被師尊壓製在懷裏,那些莫名其妙亂七八糟的恨意,居然再一次被緩緩撫平,三魂七魄歸回神府,六根落入軟紅千丈,心甘情願蟄伏在偏安一隅,落地生根。

小師尊,是毒亦是藥?是藥也是毒?可以摧枯拉朽,又能絕處逢生!

一口淤血總算是吐了出來,感覺懷裏的人呼吸漸漸平順,正在慢慢恢複神智,鍾逸塵抬頭用眼掃過一圈驚慌失措的腦袋,板著臉擺手道:

“我帶沐清回屋,永年,去找吳瑕過來,收拾馬車,明早城門一開,馬上離開。”

“好,”白永年轉眼不見了人影。

再回首,物非人非,京城中任誰也再沒有功夫理會小郎中是去是留?

弘治年冬,十二月初四日,雲南宜良地震,有聲如雷,從西南方起,自子時至亥時,連震二十餘次,衙門、城鋪、寺廟、民房搖倒幾盡,死傷男婦無數!

縣中磚城周四裏、高一丈四尺,皆因地震傾圮,法明寺亦倒塌!此日震後,或一日一震,或旬日一震,半月一震,一月一震,經四年方止,弘治中興由盛而衰,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