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災(1 / 2)

二十一 人間最美是清歡

蘇染拿著藥退出了齊皓的房間,樓下的車夫正催著大家加緊啟程。

一路上,蘇染對齊皓十分照顧,然而齊皓總是對她百般嫌棄。經過一天的舟車勞頓,他們終於趕在關城門前到達長安。當親眼看見人們口中的千古名都時,蘇染不得不驚歎它的美麗與繁華。在風塵曆史的汗青裏,長安被譽為不夜之都,滿城歌舞,火樹銀花,酒香圍城,詩香縈繞。回首間,燈火闌珊,扶卷懷古,如一首老歌,回響千年,餘音繞梁,如一壺陳年佳釀,勾人魂魄,沉醉其中。

“蘇染!”齊皓喝了一聲,蘇染才從夢境中醒來,熙熙攘攘的人群繞的蘇染眼花繚亂,找不著東南西北,齊皓盯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住自己心裏的怒氣,一個箭步上去,二話不說,拉起蘇染的手就往前走。蘇染被拽得手腕生疼,急忙甩開齊皓的手,心疼的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齊皓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繼續往前走。身後的侍衛都盯緊了蘇染,生怕又把她弄丟了。

蘇染好奇地瞄著街上的新奇玩意兒,漫不經心地跟在齊皓的身後,齊皓在客棧要了幾間客房,眾人吃過晚飯後都回房去了,蘇染也佯裝乖乖回房,卻等眾人睡著後,偷偷遛了出去,這一切齊皓都看在眼裏,沒有聲張。

走在長安的街上,繁華與落寞並存,蘇染一個人在街上慢悠悠的走動,觀賞著長安的夜景並樂此不疲。直到深夜,風越來越涼,人越來越少,蘇染才想起要回客棧。她一臉懵逼的看著人煙稀少的大街,分不清自己來時的方向,隻有呆呆站在原地。過了很久,街上空無一人,蘇染開始有點心慌。她不應該一個人出來的,更不應該不通知任何人就跑出來……

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穿行,漸漸的忘記了時間,蟲子奏起催眠曲,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空中的螢火蟲都化作曼妙的音符催著她睡著。她感覺身體無比乏累,累的來不及欣賞大自然的天籟之音,她坐在不知道是誰家的門口,安然睡去。

天空漸漸泛白,幾個酒徒發現了她,迷迷糊糊中,蘇染覺得有人在靠近自己,她努力的想要睜開眼,卻隻能微微皺眉,酒徒看了竟還笑了幾秒,聽著他們的笑聲,蘇染的眉皺的更緊了。她下意識的掐了一下的手腕,手腕上的傷還沒有全好,痛楚讓她很快清醒過來,慌忙的用腳踹了眼前這個人的腹部,又隨手拿起一塊石頭砸了另一個人的腦門,因為用勁過大,血液奔流,那人翻了個白眼倒下去了。剩下的兩人見狀慌忙跑開,一邊跑還一邊嚷嚷:“殺人了!殺人了!”

蘇染餘驚未消,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一幕,扔下了石頭,癱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沾滿了血腥的雙手,她感到絕望。這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齊皓看得一清二楚,街道上的眾人聽到消息後都從四麵八方湧過來,齊皓深邃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緊張。

蘇染終是沒有跑,被眾人圍在中間架去了衙門。

官府連夜審訊了這場“蓄意謀殺案。”

蘇染理屈詞窮,人的確是她殺的,她也沒有資格做任何辯解,不久,她就被判了死刑,入了大牢。蘇染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始終保持著緘默,回想起那個人鮮血不停往外噴湧的情景,她極為不安,這種不安不是因為死神將臨,而是來自內心的排斥和譴責,周圍都是被黑暗吞噬的殘牆。

清晨,太陽初升,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塵埃四處飄散。蘇染微微抬頭,看著那束柔美的陽光。

“天亮了。”她輕輕低喃,靈動的眼睛盯著那束陽光眼神一刻也不肯離開。她伸手去觸摸那給她溫暖的陽光,仿佛這樣就能洗去她手上的血腥。蘇染整個人都浸在陽光底下,在如此陰暗的牢房裏都能看見陽光,她又有什麼理由絕望呢?

蘇染已經在生死邊緣晃蕩過太多回了,如果有人能讓她死的痛快她絕對會義不容辭。

人間最美是清歡,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都是死,沒有什麼或悲或喜,或怒或哀,需要的是坦然麵對。但是她,最缺的大概是一個能夠讓她死的心安理得的理由,如今這個理由出現了,卻是以另一種形式使她的良心遭受莫大的痛苦,按理說,她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又何來“蓄意殺人”這一說?不過事到如今,人都死了,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個獄卒好奇地盯著她,拿著飯菜走過來,道:“諾,姑娘,吃飯了。”

蘇染回眸看了他一眼,衝著他笑了笑,道了謝,走過來把飯菜拿走了。

獄卒問:“姑娘,你剛剛在看什麼啊笑的那樣開心?”

蘇染拿著筷子把飯菜放在膝蓋上,道:“看窗外啊。”

獄卒茫然,朝著窗外看了一眼,什麼也沒看見,繼續說:“窗外什麼也沒有啊。”

“怎麼就沒有了?窗外有鴿子有花草有樹木,美景應接不暇。”

“可是在這裏麵什麼也看不見啊。”

蘇染指了指腦袋,道:“用這看。”

獄卒愣了愣,隨後笑道:“我懂了,謝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