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和夢璃在街上閑逛著,路過醉楓樓,樓上的姑娘拿著手絹,將纖纖玉手懸在空中揮了揮,雅間裏,姑娘輕吟著詞曲,曼妙的舞姿吸引了蘇染,蘇染想要走進去,奈何身穿著一身女兒裝,隻能在那眼巴巴地看著,與其如此,倒不如早早離開。
走出了西街,蘇染也不曉得除了青樓還有哪裏好玩,一路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到了一人煙稀少之地,夢璃忽然喊道:“小姐,你看。”
蘇染循聲望去,一抬頭便看見了古色古香的匾額上寫著三個纂體的大字,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讚賞道:“蕪奕閣,有意思,有意思,蕪......妙,實在妙。”
“‘蕪’怎麼妙了?我怎麼沒覺得妙?”夢璃不解地問道。
蘇染輕笑,“‘蕪’是指雜亂的意思,看環境,這個地方接近城外,雜草叢生。看店麵,這裏是棋館,說明棋館的主人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下棋的疑惑,看‘蕪’的字麵寫法,是‘草無’,說明棋館的主人希望有人解決這個難題。”
夢璃有些不相信,道:“該不會是巧合吧?也許棋館的主人隻是喜歡這個名字......”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蘇染輕笑,她自小愛下棋,難得遇到棋館,自是要進去打探一番。
棋館的門是半掩著的,蘇染推開門跨步走了進去,隻見入門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漫成甬路,蘇染試探性地問了一聲,“有人麼?”
無人應答,蘇染又很大聲地重複問了兩邊,結果還是一樣。
蘇染見沒人本想著就此離開,卻又心有不甘,偷偷摸摸地順著甬路上了遊廊,遊廊通向後院,院中隻覺異香撲鼻,奇草仙藤愈冷愈蒼翠,牽藤引蔓,累垂可愛,奇草仙藤的穿石?繞簷,努力向上生長。
院中有一亭台,亭台的四腳雕刻著四條栩栩如生的蟠龍,蘇染挑眉,龍乃天子,隻有皇宮的建築才敢雕刻龍身,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在自家庭院雕刻龍身?
亭子裏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擺著一盤棋子的殘局,蘇染嘴角勾起一彎弧度,忽略了那四條栩栩如生的蟠龍,緩緩走進亭子裏去。
石桌上的棋盤是用上好的檀木做的,工藝精湛,令人驚歎,棋罐用的是兩尊墨色的瓷罐,有些陳舊,但仍令人覺得價格不菲,白棋是用白玉製成的,黑棋用的是黑玉,可見棋館的主人真是家財萬貫。
細看棋局,棋盤的四角星位上穩穩當當交錯地放著了黑白兩枚座子,黑棋點於二二路處,白子劃在四二路點下,白子九四路點下,欲再接應白子,黑子卻半路截殺,壞了那白子的計策,白子反其路而行,假意被截殺,實是用了聲東擊西之策,棋局妙不可言,下棋者將二子化作兩勢,走了數十步。
最後,棋盤上黑白兩條大龍互相絞纏,形成了生死劫殺,生死劫乃關係到雙方整盤棋子的存亡,隻要稍錯一步,滿盤皆輸。下棋者如履薄冰,慎之又慎,又是數十手過後,生死劫殺仍在繼續,棋勢對白子越來越凶險,甚至已經陷入絕境。
棋局就在這關鍵時刻停下了,下棋者沒有再繼續往下走。
蘇染的笑意愈濃,拍手笑道:“妙,妙啊,璃兒你看這盤棋局如何?”
夢璃湊過來細細看了幾眼,亦是讚道:“好一盤生死棋局,這下棋者還真是高人!白棋似死非死,黑棋似贏非贏,本以為可以一招定生死,卻又並非如此,棋局變幻莫測,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步步為營,實在是妙。”
蘇染凝眉,拈起一枚白子,猶豫再三才點到棋盤上,切斷了黑子的去路,展眉,用手掠過黑棋的棋罐,說道:“璃兒你來。”
夢璃坐到了蘇染的對麵,略一思索,從棋罐裏拈起黑子順應落子,給了白子一個喘息的機會,蘇染挑眉,“你何必讓著我?”
夢璃輕笑,“誰說我讓著你了?”
蘇染再定睛一看,白子大抵是走到了死路,被黑子反圍住了。
蘇染嗤笑,“好你個夢璃,居然敢套路我。”
“套路?無套路不棋局啊小姐。”
蘇染笑笑作罷,拈子跳過,黑子斷其路,白子刺黑子,黑子反跳,白子屢屢遇險,卻又總是巧妙地逢凶化吉。
“璃兒,許久未一起下棋,你這技術可長進了不少啊。”蘇染笑道,話畢,又猛的一驚,她為什麼會說這句話?正當蘇染驚異時,夢璃驚呼:“無憂劫!小姐你看,是無憂劫,生死劫變成無憂劫了!難得一見啊!”
無憂劫,又稱觀花劫,顧名思義,便是下棋雙方都生死無憂,在劫爭時,劫勝可獲得一定利益,而劫敗損失很小的劫,不會影響打劫者周圍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