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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雨聲太大,莊清睡得不是太好。她早早沏了一壺茶,靠坐在窗邊細細品茗。
“吱嘎”一聲,有輛車停在了她的店前。
從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身形高大的年輕男子,大步流星地朝著這邊來了。
“有人在嗎?”男子撩開門簾走到進來。
莊清站起身來,“你好。”
她覺得他格外麵熟,想了半天,原來是前幾天到過店裏的顧客,“是你啊。”
男子衝上來,幾乎要拉她的手,“心心,哦,不,程懇,她來過嗎?”
“程懇?她這幾天沒過來呀。你是?”
“我是她男朋友。她真的沒來過?”男子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望,用力搓著手,指尖微微顫抖著。
“沒有啊。”莊清的表情也肅穆起來,“出什麼事了嗎?”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容我先去別的地方找找。”男子走出兩步,又折身回來,“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她的消息,一定打給我,好嗎?拜托了。”
他的語氣很誠懇,因為著急,連聲音都發著抖。
莊清接過來,鄭重地點點頭,“好。”
寰宇建築設計有限公司總裁,蕭齊?
雖然程懇說得不多,但莊清也隱約知道有這麼一個人,一直陪在她身邊,為她遮風擋雨。可是這一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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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對不起,這麼久都沒來看你。”程懇輕輕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
“一直以來,我固執地認為,隻要不來這裏,不在這裏看到你,就可以當作你從沒有離開過。”
“我好想你,你不知道,曾經有多少次,我多麼希望你隻是出了趟遠門,等到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會回來。”
“媽媽,怎麼辦。這一次,我好像真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繼續走下去。”
山間有清風拂過,勾得頭頂的樹葉沙沙作響。陽光從葉縫中透下來,溫柔地灑在程懇身上。
程懇抬頭,經過一夜大雨的洗禮,天空湛藍湛藍的,空氣中混雜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
她順勢躺倒在墓碑旁的空地上。身上的劇痛猶在,嘴角有未幹的血跡。心像破開了一個大口子,冷冽的風稀裏嘩啦地往裏灌。
手機又一次響起,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嗡嗡嗡,程懇任由它響著,聽得久了,那聲音仿佛也像不存在了一般。
蕭齊,一想到這個名字,程懇就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從小到大,他們每一次交手,好像都以她的耍賴哭泣和他的無奈認輸告終。所以,她才會輕易地認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他的所有情緒。他是她可以信賴的,倚靠的,擁抱的,最後一個人。
可是為什麼,他要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讓她看見他和她們千絲萬縷的牽扯。
可是為什麼,他要在她最無法接受他的時候,在她麵前露出最最殘忍的一麵。
恨嗎?要怎樣才能從記憶中抹掉這些年來相依相偎的一幕幕。
不恨嗎?身體的劇痛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那個她可以全心信賴和倚靠的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程懇就這樣躺著,在媽媽的身旁,在初夏的青草地裏,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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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齊芳歪在沙發上看電視。暖洋洋的午後,她有些犯困,不禁打起盹兒來。
“咚”的一聲,房門被從外麵撞開了。齊芳嚇了一跳,睡意瞬間散去。
“小齊?”她看著兒子一陣風似地衝進來。
“媽,快給心心打個電話。”
“怎麼回事?”兒子的話沒頭沒尾的。
“您別問了,快給她撥個電話,用您的手機撥,問問她在哪兒。”
此時的蕭齊,幾乎快要瘋掉。
一天下來,他跑遍了他能想到的她可能出現的所有地方。
沒有,沒有一丁點兒她的消息。
好幾次,他滿懷希冀地衝上前去掰過路人的身體,得到的隻有冷冷的白眼和無情的唾罵。
“神經病啊你。”
“有毛病啊。”
“流氓!”
是,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流氓神經病。心心,對不起,求你回來,求你。
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蕭齊慢慢地蹲下身,絕望地捂住了眼睛。
萬般無奈中,蕭齊卸下了所有臉麵,衝回家向母親求助。
“好好好。”齊芳何曾見過兒子這副模樣,趕緊站起身,去夠電視櫃上的手機。
嘟,嘟,嘟。通了,沒有人接。
“再撥,再撥。”蕭齊催促著,眼睛發紅,指節咯咯作響。
就在齊芳準備掛斷的時候,電話奇跡般地接通了。
“阿姨。”程懇的聲音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