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楣子已經在濱文療養院住了一年半了,這裏地段稍偏,卻勝在環境優雅,適合情緒有問題的病人過來療養,收費在H城屬於中等偏上。
主管葉楣子的劉醫生年近五十,長得幹練,性格卻溫和。她有個女兒與許言一般大,成績不理想,隻考了個三流大學,她很是遺憾,也因而特別喜歡許言。
許言過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查房,特意退到走廊,“許言,去辦公室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好的,劉醫生。”許言很有禮貌地笑笑。
她原本想去媽媽住的房間,見劉醫生特別關照她,便乖乖地拐去辦公室等。
閑暇無事,她站到窗前往外看,這個療養院的前身是H城很有名的一個工廠,隨著時代的變遷,工廠破產倒閉,卻留下了這個具有古樸韻味的廠區,裏麵到處種著梧桐樹,在陽光的照射下,盎然的綠意中,閃耀著斑駁的白光。
她一瞬不瞬地看著,眼眸有些濕潤。
剛才在咖啡館裏,一切都是按部就班,領班的眼神很淡,他循例問道,“請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她猶豫了兩秒,“可以今嗎?”
領班有些詫異,眸中閃過一道微光,“好的,我給您安排。”
許言其實是個極敏感的人,那道微光讓她感到難堪,那一瞬,她有奪門而出的衝動。但是她忍住了,還莞出一抹笑,沉靜地坐著。
現在想來,自己還是矯情了,她自嘲地笑了笑。
正想著,劉醫生進來了,她走去辦公桌,從裏麵拿出幾份文件,“許言,我已經寫好申請減免醫藥費的申請報告,需要你簽個名。”
“謝謝您,劉醫生。”許言很誠摯地。
“咳,你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劉醫生歎著氣,拍了拍許言的肩膀,“你一個人又要讀書,又要負擔你媽媽這麼多的費用,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還顧得過來。”許言很不好意思。
“上個月有慈善機構捐款,院長給了個幾個打折名額,我幫你爭取了一個,呶,就是這張表格,你也簽一下名。下個月開始,療養院的費用可以打5折。”劉醫生又取出一張表格,讓她簽名。
許言的眼眶紅了,聲音很輕,“謝謝劉醫生。”
“別客氣。”劉醫生寬厚地笑笑。
簽完名,劉醫生又關照了她幾句,目送著她往媽媽的房間走去。
葉楣子住單間,房間朝南,陽光很充足,比雙人間貴一千塊錢一個月。
拿下這間房的時候,許言沒有一點猶豫,媽媽是個極要麵子的人,她不會願意與別人住一個房間的。
輕輕地推開門,房間裏很暗,劉醫生媽媽現在怕光。
許言心頭很是酸澀,曾經象個發光體一般的媽媽,最喜歡曬太陽。她經常叮囑她,“曬太陽會產生維生素D,對身體有好處的哦。”
可是現在,她卻縮在床角的暗處,一動都不敢動。
“媽媽。”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葉楣子緩緩地抬起頭,眼眸有些呆滯,“你來了。”
許言緩緩地走過去,蹲到她的麵前,聲音哽咽,“媽媽,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