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嫣翎醒來的時候朱君澤告訴她今日可以回家了。
馬嫣翎以為是回自己租賃的小院子,不想朱君澤又補充一句,“是馬府,看望大哥,爹親自來說的。”
馬嫣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抓過朱君澤的手就用力地咬一口,見了血,朱君澤也沒皺眉,她問,“疼嗎?”
朱君澤動作輕柔地拂過她耳邊的發,“傻瓜,我說一句疼,你又要愧疚,說不疼,你又要以為這是夢。”
“爹真的這麼說了?”馬嫣翎問。
朱君澤點點頭,道,“我去準備馬車,你先換衣服。”
馬嫣翎還是不相信這會是真的,坐在鏡子前,手執黛筆,正想描眉,手卻因太緊張而發抖,始終無法下筆。
朱君澤備好馬車回來,見她還在出神,就把筆奪了過來,溫聲道,“眼睛看著鏡子,平視前方。”
馬嫣翎羞地一臉通紅,正要搶筆,朱君澤側身就在她耳邊落下一吻,“這般害羞,看來我還
得多努力一點才行。”
“你……”馬嫣翎的手揚在半空裏,“你一個大男人,哪會這個。”
“試試不就知道了。”朱君澤道,執筆之手,溫柔如拈花,輕緩地順著她的秀眉掃過,留下一道淡淡的痕跡,畫出眉形,又逐漸加深,用細小的柳枝沾上眉膏,在眉尾拉出一點又細又尖的線,雙眉對稱,眉頭色淡,眉形下深上淺,濃淡適宜恰到好處。
“當年隔窗相望,一眼便看進心底,終身難忘,今日能為你描眉,是我做了多久的夢。”朱君澤憐惜地看著鏡子裏的人。
馬嫣翎手撫眉梢,朱君澤的氣息、溫度,與她近在咫尺。
她當初又何嚐不是一眼便回頭無岸,她愛朱君澤也是愛到了骨子裏,等他多年,從未悔過。
馬嫣翎與朱君澤到馬府門口的時候,也正好碰上楚江梅從衙門回來。
楚江梅的臉色很難看,身後跟了個仆人,穿著馬府的家丁服,可能是馬懿派人過去送了禮,縣令才決定放她回來。
楚江梅看到馬嫣翎便低下頭去,讓到一邊,她這是心生愧疚無顏對人,知曉錯了。
馬嫣翎握了握朱君澤的手,心裏猶豫,到底還是先喊了她一聲,“二嫂。”
“你恨我嗎?”楚江梅問。楚楚可憐,眼中帶淚,這個時候,馬嫣翎就是再恨,也不可能再往她的傷口上補一刀。
馬嫣翎走過去,握著她的手,“二嫂,在我心裏,你們始終都是我的家人。”
楚江梅又看看朱君澤。
朱君澤沒說話,目光全在馬嫣翎的身上,時不時地也會看一眼跟在楚江梅身後的仆人。
“那,你能先陪我去換一身衣服嗎?”楚江梅道,“爹備了晚宴,為慶祝大哥回來。”
都到家門口了,自己嫂子的這點兒要求,她怎可不答應,便對朱君澤道,“君澤,你先進去和爹說一聲,我陪二嫂去去就來。”
“好。”朱君澤應道。目送她們二人先進屋。
此時,朱君澤便仔細打量了一番那跟在楚江梅身邊的仆人,那人一直低著頭,走路輕快,腳下生風,是個麻利的人。
朱君澤與她們二人在此分道。
回到楚江梅的房間。那仆人立刻就去把門窗全都關好,鎖了起來。
“二嫂,你想穿哪件衣服?”馬嫣翎打開楚江梅的衣櫃,選了一件,顏色素淡,木槿繡花栩栩如生,“我覺得這件不錯,氣質大方而不招搖,穿在二嫂身上肯定好看。”
楚江梅沒聽到馬嫣翎在說什麼,她把自己私藏的首飾全都擺到了桌上,顫巍巍地對那‘仆人’道,“你要的我都已經給你了,現在馬嫣翎也在這裏,你告訴我,景青到底在哪裏?他怎麼了?”
那‘仆人’沒說話,而是在房間裏慢慢地踱步,仔細欣賞。
馬嫣翎看出不對勁,想跑。
那人卻一下閃到門邊,抓住馬嫣翎,讓馬嫣翎盯著他仔細地看清楚他是誰。
“你放開我!這裏是馬家,外麵護衛有百八十人,我出了事情,你也一樣跑不出去!”馬嫣翎道,她不敢大聲說話,那人的匕首就抵在她的腰間,劃破了她的衣服。
“是嗎?”那人冷笑一聲,往楚江梅看去,“二夫人,你舍得我死嗎?”
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
馬嫣翎眼中露出一道冷光,她怎麼也沒想到,這人竟然會是徐桂!
徐桂沒有死,而且還和楚江梅在一起。
楚江梅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要是不帶他來,不聽他的話,景青就沒救了,隻有他知道景青在哪裏。”
“他怎麼可能知道二哥在哪裏……”馬嫣翎不相信。
徐桂一把摘下頭套和嘴邊的假胡子,露出真麵目來,那張到三角形臉上生著一對刻薄的眼睛,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好像臭蟲一樣的亂爬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