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長這麼大,若非要出個能拿得出手的活兒,便也隻有研磨這一項了。
她不愛讀書,沈國公為她延請名師教導,名師在上麵口若懸河,她就在下麵百無聊賴地擺弄那方硯台和墨條。
長此以為,隻要她想,她可以精準研磨出各種濃度的墨水。並針對不同種類的墨條,做了十分細致的區分。
後來那位名師,見她從頭到尾都在起勁地玩墨水,大約實在是不想教她了,於是每上課也不講授文章了,就瞪著眼看她玩墨水。
房間裏,君瀾很快寫完一幅字,用白虎型的玉鎮將字壓住,自然地伸出手來。
沈妙言愣了愣,抬頭看他,兩人大眼瞪眼。
半晌後,他微微蹙眉:“淨手。”
沈妙言從板凳上跳下來,卻不知如何幫他淨手。
正好拂衣進來,看到房間的場景,連忙去拿了金盆,放了摻著玫瑰花露的溫水,恭恭敬敬跪呈到君瀾跟前。
君瀾淨了手,拂衣微微抬頭,悄悄對沈妙言使了個眼色。
沈妙言領會,拿起金盆邊緣搭著的綢巾,去幫君瀾擦手。
剛擦幹淨,外頭進來了另一個大丫鬟添香,朝君瀾福了福身子:“主子,皇上派人來,請您進宮一敘!”
“嗯。”君瀾淡淡應著,大步往外走去。
添香連忙跟上去,為他整理好儀容,又拿了披風為他穿上。
君瀾走後,拂衣起身,見沈妙言好奇地朝外麵張望,笑著道:“姐,奴婢帶您去沐浴更衣。”
沈妙言回過神,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好!”
她生得漂亮,這麼一笑,便更讓人覺著她可憐可愛。拂衣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心裏一片柔軟。
沈妙言換了身新衣服。
沐浴過後的沈妙言白淨可愛,拂衣手癢,想給她打扮華麗些,卻因著她還在服喪,隻能穿些素雅的。
她為妙言穿了一條素色交領襦裙,襦裙裹著精致的墨綠邊,外麵配著一件玉綠的褙子,袖口綴著些青竹葉,格外的雅致好看。
她笑道:“姐先將就著穿。主子賜了兩匹含雪緞,已經拿去繡娘那兒,給您裁新衣了。”
沈妙言愣了愣,隨即謝過了她。
拂衣把沈妙言領到自己住的廂房,讓她坐在梳妝台前。
沈妙言的頭發又細又軟,剛剛用木槿葉的汁子洗過,還散發著一股草木清香。
沈妙言透過銅鏡,看著拂衣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模樣,一時間忽然有點擔心起自己的頭發來。
不過好在拂衣梳頭的手藝很好,三兩下就給她紮好兩個圓鼓鼓的團子。因著要在大人身邊伺候,不可太過素淨,於是又在發團子上綴了銀鈴鐺和碧綠色的流蘇穗兒。
“姐生得好看,真是怎麼打扮都漂亮!”拂衣將她額前細碎的劉海兒梳攏,笑道。
鏡中的姑娘,有一張白嫩嫩的圓臉,溫潤靈動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紅唇微翹,一看便是個聰明伶俐的。
沈妙言對著鏡子笑了笑,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拂衣姐姐,謝謝你!”
她的聲音又甜又脆,像是冰糖雪梨水,直甜到人的心坎裏去。
服侍了某個陰冷腹黑主子太久的拂衣,心底一片柔軟,簡直覺得,她的春徹底到了!
添香從外麵回來,看見沈妙言,連忙風風火火過來,杏眼裏都是驚喜:“這就是主子帶回來的那個丫頭?”
她著,見沈妙言臉頰肉肉的,泛著粉嫩嫩的顏色,忍不住上前捏了一把,一臉驚奇:“滑膩膩的,好舒服!”
她還想要再捏,卻被拂衣攔住,“當心捏壞了!”
“哪有那麼容易捏壞!”
沈妙言坐在凳子上,伸手摸了摸頭發,想起君瀾去了宮中,眼底便掠過一絲暗芒。
大約府裏從未有過孩兒,拂衣和添香對沈妙言都很熱情歡喜。添香還把自己珍藏的一匣子幹果點心拿出來,與她一起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