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看到一個名字,召墨元君的手指猛然停住,那半空中浮現的字跡轉瞬就消失不見了。
他臉色有些發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注入神力,那字跡重又浮現出來。
桐月!
怎麼可能?
召墨元君的手指有些顫抖,目不轉睛的盯著半空中的字跡,看完之後,手心裏冒出陣陣的冷汗。
他又回想起那一世,剛下了一場小雪,恰逢十五,母親從寺裏進香回來,懷裏就抱了個奄奄一息的女嬰,那便是後來的桐月。
召家門風嚴謹,父親隻有母親一個正妻,母親生了他之後,便再無所出。滿心眼裏想要個女兒,可巧,出一趟門,就抱回來了桐月。母親說,這是佛祖看她誠心禮佛,給她送來的女兒。
全家人都當寶貝一樣疼愛,連他這個哥哥,在家裏的地位,也得排在桐月的後麵。
可他不知道,漸漸長大的桐月,不知怎麼的,知道了自己竟不是召家親生的孩子。然後,對身為哥哥的他,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隻是那女兒家的小心思,所有人都當成妹妹喜愛哥哥,連他自己,也隻是覺得,自己的妹妹,比起其他人的妹妹,更黏人些,也更和他友愛些。
怪不得,他那一世的妻子,從不跟桐月多說一句話,想來女人的直覺更敏銳些,她早已有所察覺。
怪不得,桐月出嫁那天,大紅的轎子裏,大紅的蓋頭後麵,眼神裏的絕望,和那共工氏的一樣。
“你已經看到了。”
身後傳來雲宿神女淡淡的聲音,召墨元君手一抖,合上命理簿,站起來將命理簿放回原處,低著頭不知該說什麼。
“其實這話我本不該跟你說,不過,天樞星君既然說非你不可,想來,也隻有你,才能化解共工氏勘不破的情劫了。”
召墨元君猛然抬起頭:“那我該怎麼做?”
雲宿神女在桌子前坐了下來,又拿出那本命理薄,用手在扉頁上來回摩挲著:“我們神仙,最不能做的,就是去隨意幹涉凡人的命運。尤其這個凡人,還是下界曆劫的神仙。共工氏之所以有幾天的這些劫數,也是因為她曾無端殺害了鬱攸神君的轉世投胎,更兼害得他靈根受損。所以,你其實什麼都不用做。”
召墨元君苦笑一聲,話是這麼說,可箭已在弦上,又知曉了桐月曾是共工氏的一個轉世,那個眼神,便再也難以從心中抹去了。
恐怕,這也是自己的一個劫,若這劫不解,怕是一百年後的雷劈之劫,自己也渡不過了。
他嗓音堅定:“神女,您還是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吧。”
“你可是已下定了決心?”雲宿神女說道。
召墨元君點點頭,方發覺雲宿神女正背著自己坐著,然後說道:“召墨已下定決心。”
“既如此,你隻需謹記,不可傷害任何一人的性命,也不要輕易去救一個人。你要知道,任何你所做的,都有可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雲宿神女說著站起身來,右手在命理薄上輕拍,命理薄就消失在她的手下。然後她抬起手,手掌輕翻,掌心便赫然出現一把銅鏡,鏡柄上精雕細琢著朵朵的梅花。
“這是疏星鏡,你用它,可以去到無情客棧,出了無情客棧,走出無情鎮的時候,心裏想著要去的地方,自然會去到那裏。”
說完把疏星鏡遞到召墨元君的手上,召墨元君摸著鏡子,一絲絲天樞星君的神力偷過鏡身傳了出來。
他不由自主地鼓起自己的神力與之呼應,就在神力鼓起的瞬間,疏星鏡迸發出一陣耀眼的星光,星光落地,然後地麵上就出現了一扇木門。
“且慢。”他剛推開門走進去,雲宿神女喊了一聲。
回過頭來,見她又遞過來一團銀色的物什,展開一看,是一件寬大的鬥篷。
“這是天樞星君的隱身鬥篷,切記去了凡間後不要妄動神力,否則被糾察神官發現,就功虧一簣了。”
“召墨都記下了。”
他將鬥篷搭在胳膊上,另一隻手推開木門,木門裏一片白蒙蒙的霧氣,什麼都看不見。他一腳踏進去,天旋地轉的,站穩了身子後,便發現自己來到一處客棧的櫃台前。
櫃台裏趴著個老嫗,頭上別著的黑色玫瑰花顯得格外滑稽。那老嫗看清自己,然後咧開嘴,嘿嘿的笑了起來。
“仙君,有什麼需要,記得來找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