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墨元君斜看了她一眼,他謹記著雲宿神女說的話,轉身就離了客棧,沿著那條路,朝無情鎮的入口處走去。
走到牌匾下,將鬥篷一揚披在身上,心裏算著時辰。現在這個時候,那書生應該剛中了狀元,離著他被皇帝賜婚,約莫還有一個月的功夫。
趁著這一個月的時間,敲打敲打那個書生,然後再帶那小姐上京,讓他們成了婚,這事情就結了。
有情人終成眷屬,共工氏這情劫,怎麼著,也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主意已定,他一腳踏出去,轉眼就來到了狀元府邸正門前。
這狀元府好生氣派,門口兩尊石獅子,有一人多高。朱紅的大門上麵懸著個金漆匾額,上刻“狀元及第”四個大字,落款不凡,竟是皇帝親筆。
此時已近傍晚,狀元府邸門前車水馬龍,往來人流眾多。看這形勢,這新科狀元竟是十分炙手可熱的紅人,渾不似剛登科的狀元。
召墨元君心下覺得不妙,難道,皇帝老兒已經欽點了那餘書生為駙馬了?如果成了駙馬,這殷切來往的官員們,便說得過去了。
這可大大的不妙,自己原本以為來的正是時候,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麼。
“宇文將軍來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出聲,一個虎背熊腰目露精光,身穿褐色長袍的中年男子,騎著一匹純黑色的駿馬由東邊過來,後麵還跟著幾騎,皆是一身鎧甲。
那宇文將軍來到府門前,一個側身便從馬上跳了下來,腰間懸著一柄寶劍,左手按在劍鞘上。
就在那宇文將軍從馬上下來的時候,餘狀元早就迎出了府門。
“能得宇文將軍大駕光臨,簡珩真是三生有幸。宇文將軍,快請進。”
那宇文將軍臉上英氣勃勃,對餘狀元刻意的討好沒做出任何回應,而是回頭朝身後馬上那人打了個招呼。一個身著銀灰色輕甲的少年便從那馬上跳下來,比宇文將軍矮了足足有半個頭。
然後,不和主人打招呼,徑自進了狀元府。
餘狀元臉上的笑不變,與其他的幾位官員打了個招呼,便與眾人擁簇者進去了。他們都進去後,才有隨行在門外等候的小廝說話了。
“這餘狀元真是不得了,連宇文將軍都來給他捧場了。”
“是啊,今兒這臉麵可真是賺足了,往後這朝中,恐怕又要多一位貴人了。”
“嗨,你們知道什麼,沒看到剛才宇文將軍的氣勢嗎,八成啊,今天這餘狀元,要吃個大憋了。”
一個青衣打扮的小廝話剛說完,便吸引了一眾目光。
“這位小哥,您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怎麼的,宇文將軍竟不是來赴宴的?”
那青衣小廝挺了挺身子,坐在馬車前頭,翹起了二郎腿。
“你們不知道,那日在金鑾殿上餘狀元直指西南軍中各種弊端,說得頭頭是道的,才得了狀元,聖上親筆給寫了這匾額掛在門前。你們想想,西南軍的頭領是誰啊,可不正是宇文將軍嗎?那宇文將軍又豈是好惹的,先別管他是皇後親侄子的身份,單單在朝中的名望,那可也是實打實憑自己真刀真槍賺出來的。結果,被一個槍都沒摸過手握筆杆子的書生一通指責,他能輕易過去?”
眾人全都“喔”了一聲,那青衣小廝臉上更顯幾分驕傲,旁邊還有人給他遞上來些幹果,期待他多講些什麼。
青衣小廝得意洋洋地吃著幹果,剛要再說出個令他們吃驚的“內幕”,突然橫空一隻大手,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將他拍下了馬車。
“哪個龜孫子打你老子?”青衣小廝邊罵著在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看清馬車上坐著的老漢時,兩腿一哆嗦,又跪了下去。
在地上嗵嗵嗵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嘴裏隻告饒:“祁大叔,我再也不敢了。”
祁大叔將眼袋在車轅上磕了磕,放到嘴邊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一股濃煙來,嗆得一眾人紛紛推後。
心滿意足的閉了眼,然後說道:“自己滾回府去領三十板子。”
嗬,三十板子,即便打不殘,那也得十天半月下不了床。眾人紛紛看向那祁大叔,心想這人可真夠狠的,這小廝也沒幹什麼,就這麼懲罰他。
結果,那青衣小廝聽到祁大叔這句話,又嗵嗵嗵磕了三個響頭,嗓音裏帶著劫後重生般的喜悅。
“謝祁大叔,謝祁大叔。”
說完爬起來,一溜煙兒的跑了,好像生怕祁大叔改主意似的,看得一眾人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