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一聲,召墨元君沒忍住,笑了出來。這負心薄幸的狀元,又在裝什麼情深義重。
“你可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能饒你一命。”
餘狀元臉色一冷:“我不是求你放過我,那日在府中與我比試的少年,就是瓊花公主。此人善妒,因著我在金鑾殿上曾拒婚,懷恨在心。四天前,她來告訴說,說要害了雪君一家人的性命。”
這劇情發展也不對,命理薄上分明寫著,餘狀元貪戀權勢,怕皇家知道自己早有婚約,才與縣官勾結,害了林小姐一家的。
召墨元君兩條眉毛皺了起來,俊臉上的寒意散去,“其實,十天前我去接了林小姐,今天剛進京。”
“什麼!你到底是誰?雪君她現在在哪裏?”餘狀元雙目中都要噴出火來。
“今日一進城,就聽說皇帝賜婚將公主下嫁於你,然後就昏過去了。現在暫時安居在客棧裏,一個小丫鬟正照看著。”
餘狀元上前抓著召墨元君的胳膊:“你帶我去見她。”
眉毛一挑,召墨元君沒有撥開餘狀元的手,側著臉看他,“去見了她,你準備跟她說什麼?說你會抗旨不娶公主,還是你對不起她,讓她原諒你是個負心漢?”
“我……”,餘狀元放開手。
召墨元君發出一聲冷笑,人情便是如此淡薄和廉價。為了唾手可得的權勢和地位,這位餘狀元,嘴裏能說出花來,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家破人亡。”餘狀元梗著脖子,眼睛都紅了。
“不知從京城到東葛鎮,不眠不休,快馬加鞭,需要幾天?”召墨元君毫不客氣地說道。
“三天。”餘狀元臉色頓時灰白,腳步踉蹌倒退了兩步,“可是,或許還有一線轉機呢?”
“我救不了他們。”
這話倒是實話,召墨元君此番下界,原本就是想促成共工氏的這場姻緣,好令情劫得解。那林小姐一家,雖然是因為這番情劫才有了這一世的遭遇,可他們的遭遇,也是前世輪回便早已注定的。
自己不能幹預,隻能旁觀。
世人都道神仙無所不能,自己是凡人的時候也這麼認為。可當自己成了神仙,才知道,不如意之事,注定都要有一番磨難,即便是神仙,也難以避免。
冒著大不韙,幹涉了共工氏的這一世輪回,可結果是什麼,還是沒能改變她的命運。
離了狀元府,召墨元君在街道上晃著。路兩旁的商戶叫賣的熱鬧,雖然已經入夜,可京城繁華,夜市斑斕。
他仰起頭看著頭頂夜幕裏的點點星光,開始反思,自己這麼做,到底應不應該?
世人都大言不慚,說什麼人定勝天,可天定的事情,又豈是努力就能改變的。正如自己,滿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可事情,還是朝著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了。
或許自己本就不該下來,即便自己曾是一千多年前那個與共工氏有過一番糾葛的凡人又如何,這番的結局,早就是從前就種下的因。
換成旁人是那個凡人,共工氏的結局,隻怕和如今的現狀,也不會有什麼不同吧。
隔壁房間裏傳來嚶嚶的哭聲,林雪君已醒轉過來,間或有小丫鬟安慰兩句,林雪君卻哭得更凶。
直哭了半夜,才漸漸沒了聲音,想是哭累了,主仆兩個都睡了。
召墨元君站在房中,來回踱步,不知自己到底該去還是留。突然,隔壁房間裏傳來哐當一聲,什麼倒在地上。緊接著,小丫鬟喊了一句,“來人啊,救命啊。”
難道,又自縊了?
急匆匆跑到隔壁撞開房門,果然見房梁上懸著一根麻繩,林雪君雙腿直蹬懸在半空。那小丫鬟早就嚇傻了,隻癱在地上,尖叫著。
召墨元君頭皮都要炸了,雖然現在這個情況,命理簿裏早就寫明了,可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麵前,這到底該怎麼做到?
眼瞅著林雪君的雙腿漸漸停止了掙紮,召墨元君臉直接黑了。不管了,先救了人再說。
驅動手指,一道寒光射過去,將繩索當中切斷,然後林雪君就落在了他的胳膊上。
兩眼直翻,脖子上一圈瘀紫痕跡。
“還愣著幹什麼,快來幫忙。”很是生氣的朝那小丫鬟喊了一句,召墨元君將林雪君放回床上,那小丫鬟才緩過神來,哭哭啼啼地圍了上來。
林雪君咳了兩聲,悠悠睜開了眼。
小丫鬟嚎啕一聲撲了上去:“小姐,你怎麼這麼想不開。”
“我還沒死?”眼圈一紅,林雪君又哭了起來。許是脖子勒的疼,哭了兩聲,便不出聲了額,隻一雙眼睛如泉水一般,不停地流著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