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璽自顧自玩兒著籃球,半晌才發現女生的方向很久都沒有聲音傳來,吳宗璽走到攔網邊上叫了她一聲,少女的肩膀劇烈的一顫,好像是受到了莫名的恐慌。
吳宗璽能夠確定,不是驚嚇!是恐慌!像恐怖電影裏走在空無一人的街巷,被人從身後突然拍了一下的恐慌。
吳宗璽愣了:“你沒事兒吧?”
“我在乎。”徐青垂著頭,聲的了三個字。
“什麼?”男生沒有聽清,身體向前靠了靠,他們雖然隔著一麵攔網,卻已經是近在咫尺的距離。
“我我在乎,你這種生活在雲尖上的人根本不懂什麼是一無所有,你們隻知道用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眼睛審視眾生,你們一個冷笑一句奚落都全憑心情,可是我和你們不同,我在泥裏爬過……我知道被踩一腳和被踩兩腳的區別。”徐青倔強的眉目緊盯著吳宗璽,她聲音不大,字字咬唇磨齒的出來,給吳宗璽的震撼卻是空前的。
直到許多年以後,吳宗璽已經忘了高中時期緊張青澀的徐青,但這個畫麵對吳宗璽來,就像是突然失聲的黑白默片,一直在他的記憶深處裏藏著。
吳宗璽失神,盯著徐青半晌都不能言語,徐青卻早一步回神,她的眉心先是怔愣的皺了皺,似乎意識到對方是什麼人而自己又了什麼話,下一秒尷尬的樣子就徹底的擺了上來。
“不好意思……”又成了那個與年齡不符的女生。
男生被她那種變化極快的表情晃得失笑,他不動聲色的走到灌木叢裏,折了一些樹枝後返回來:“呐,徐青,我現在和你的話你一定要記清楚。”
徐青蹲下來,在攔網一邊瞧著他把樹枝交叉縱橫,亂七八糟的鋪在地上:“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不一樣的。”吳宗璽以這句話開端,把一根一根樹枝摘出來,再重新放好。“你現在遇到的人,你們不過是擁有一個班級的交集,出了這個班級之後,你們的交集隻能靠回憶來維係,所以你不用每一個人都在意,也不要在意自己在他們眼裏會怎麼樣,你需要在意的是,哪一條是你的路,你將要去的地方是哪裏,你的出身決定不了你的高度,隻有你選擇的路才能把你送到你期望的位置上去。”
“你剛才,即使我在班級裏什麼也不做,也依然能夠收獲好人緣,你難道沒有發現這是為什麼嗎?因為他們知道我的路不同,他們隻是我人生路上的一個最最的細枝末節,他們是我的過客,他們知道我不在乎他們身上發生的任何事,也可以看不起。”
“徐青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辦法給自己一個很好的定位,但是你想想,你在晏州認識的第一個人是我四叔,你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這樣的際遇不是每個人都有的,它把你拉到了一個不的高度,也改變了你原來的路,所以徐青,請不要對別人過分的在意,因為他們不值得你悲春傷秋,他們隻是你的過客,你的高度應該和我四叔持平,因為你已經被迫成了他的家人,你現在因為一個合唱朗誦位置糾結讓我覺得你很可笑。”
吳宗璽了長長的幾段話,他已經不記得上一次讓他出這麼多話的人是誰了,總之近三年他從來沒一次性的過這麼多句子。可是徐青的反應讓他很不滿意。
他這番長篇大論之前,徐青是那種指甲掐著掌心,牙齒咬著舌頭,身體繃得隨時都能斷裂的壓迫感,那麼在聽完吳宗璽這些話之後,女生反常的皺緊眉頭,端著一副看怪物的神情,實在是讓吳宗璽抓狂。
“你到底聽沒聽我話?”吳宗璽眼睛裏冒火,無數濺起的火星落進徐青身上,都像是落向了寒潭。
徐青反常的冷靜:“你這個人太自大了,不過因為長了一張好看的麵孔,智商又不是有多高,你就這麼不可一世?”
“……”
徐青瞥了一眼地上的樹杈:“吳宗璽你錯了,或許你的人生裏隻有一條通一樣的路可走,其餘的東西都是過客,都是無關緊要的,但是等你到了路的盡頭你一定會後悔,因為人生不是一條路,而是一棵樹,別人的人生樹上枝丫繁茂,你的樹隻有一條光禿禿的樹幹,長的再高又怎麼樣,即便你參而立,也不過是一根木頭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