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那麼努力為什麼? 5(1 / 3)

這次真的不是有意,槐山之行又一次被推後。007年農曆新年這一,一場突如其來的感冒徹底壓垮了徐青。

再醒來時已經是大年初二的早上,混白一色的病房,輸液管裏滴答著的透明液體,讓徐青恍如隔世般的皺起了眉頭。她虛弱的向床邊看去,好在看到了吳城樹,一種莫名的安心襲上來,整個人像是卸下了所有的重量。

“四哥。”聲音幾乎是啞的,出話後連著氣管都扯著疼了一下。

“我在。”吳城樹湊過來,手掌撫在女生的額頭上,輕聲:“你發燒了,現在在醫院。”

記憶一點一點的回歸,最終擊敗模糊的意識。發燒?徐青徹底想起來了。過年前一,她在商場裏出了汗,出來後冷風一吹就感覺到身上有些不舒服,這段時間被吳城樹強製性的鍛煉身體,徐青的體製已經沒有從前那樣弱,當時她腦袋裏就產生了一個意識:心想,如果自己病了,是不是就不用參加初三的家宴?

回家的路上,這才隻是一個想法,當吳城樹把那隻手表戴到自己手上,那一絲被珍愛般的幻覺壓下來,當時的一念,便成了發泄的唯一途徑。

徐青深夜裏開了窗,自己穿著薄睡衣臨窗站了足有半個時,鼻子開始發堵,嗓子也似乎被什麼東西揪著,她才確定,自己是真的感冒了。

當時的執念隻有一個,她可以借口去醫院打針,逃避那一場家宴,但她沒想到,這一病竟然重到需要到醫院搶救的程度。

“高燒40度,到醫院來的時候已經不省人事了。”周瀾湘一邊給徐青喂清粥,一邊心疼的歎著氣。“過年那市裏的一個加工廠爆炸,醫院急救室裏到處都是受傷的人,你那時燙的就像個火爐,城樹因為醫生的怠慢還發了脾氣。”

“是啊,少爺有挺多年都沒發這麼大火了,我當時可真給嚇著了。”劉媽立在周瀾湘身後,想起吳城樹當時的表情,心有餘悸的樣子。

“是我不好。”徐青艱難的發著聲音。

“傻孩子。”周瀾湘摸著青沒有血色的臉頰,真正想的是,這樣的城樹才像是正常人,有喜怒哀樂,把所有的心思表現在臉上,不再是曾經被人談及色變的怪物。

初三早上,徐青照例在睜開眼時見到了吳城樹,她有點意外,艱難的問了句:“你怎麼在這兒?”

他反倒沒明白青的意思:“怎麼了?”

徐青這次感冒非常嚴重,扁桃體,咽喉,上呼吸道和支氣管全部腫痛,聲帶幾近失聲,話時要十分費力,才能發出勉強能夠讓人辨識的音色。饒是這樣,她還是艱難的發出:“家宴”,兩個字。

吳城樹起初沒懂,皺著眉頭想了半才明白徐青的意思:“爸媽在家就行了,無關緊要的人,不需要在意。”

徐青更加不解,無關緊要的人?明明是要結婚的對象啊?她急切的想要表達什麼,卻被吳城樹冷色製止:“別話了,好好養著。”

連日來,徐青的胃已經吐得神經性紊亂,除了清粥幾乎吃不下任何東西,導致她隻要做十分費力的動作,就會惹出一身虛汗。剛因為心急出一整句話,此時明顯覺得眼前昏花,就真的依言靠回去睡著了。

連護士什麼時候來打針都不知道,轉醒時吳城樹依舊坐在她麵前的沙發上,似乎在接電話,半夢半醒見聽他:“替我向程伯父道歉,另外,青的事不要和程家,他們家二女兒也在附中,我怕青受影響。”

徐青不知道這句話是夢還是現實,隻覺得再醒過來時,吳城樹正在看書,好像剛才並沒有接過什麼電話。

吳城樹見青醒過來,靠向她問她“餓不餓”,青實在沒什麼胃口,輕輕搖著頭。吳城樹告訴她,她剛剛又有點低燒,現在可能是藥效發揮了,最好不要再話,如果有哪裏不舒服可以用筆寫下來告訴他。

青徒覺眼眶有些潮潤,想起剛到舅舅家住的時候,自己得肺結核,董向蓮怕她傳染給孫以真,便把她送回到外婆家修養,那時候她高燒又咳嗽,也是這麼迷迷糊糊的不清醒,但隻要一睜開眼,就能看到外婆坐在她身邊碾杏仁,杏仁能止咳,碾碎了加冰糖熬成粥特別好喝。

後來外婆去世了,她每次咳嗽都會把杏仁放在鼻子底下聞一聞,她每次都覺得,聞過杏仁之後,感冒總是好的特別快。其實隻是她自己不肯承認,淡淡的杏仁味兒對她的感冒影響並不大,聞到杏仁的味道,會讓她想到外婆,心裏就會被溫暖,病才會好的快一些。

青突然很懷念外婆身上的杏仁味,她坐起來,在紙上寫了一句話,吳城樹看了一眼,抬起頭問她:“想吃什麼樣的杏仁?”

青用手在麵前比劃了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比劃了什麼,那邊吳城樹卻拍拍褲子上的褶皺站起來:“明白了,等我一會兒。”完就轉身出去了。

徐青看著門前他消失的地方,頓了頓,不由別過頭望向窗外。心裏想,這是不是就叫做予取予求呢?

吳宗璽黃昏的時候來看徐青,進病房的時候便看到吳城樹在她的病床邊鼓搗著什麼,他沒在意,走進去跟徐青打招呼,三句話後便出言諷刺:“感冒竟然也能住院,真長見識。”

徐青明白吳宗璽話裏的意思,她之前自己不想參加家宴,吳宗璽肯定看穿了她的把戲,但徐青此時又有著幾分底氣,畢竟自己現在病得連話都不出來。

吳城樹一邊把碾好的杏仁和進粥裏,一麵挑起一邊眼皮瞧男生:“你很閑嗎?用不用找點事給你做?”

男生立即收斂,連自己忙得很,不僅被父親勒令多學一門外語,還準備自修經濟學課程。他在吳城樹麵前瞬間被秒殺的樣子惹得徐青低頭忍笑。

吳城樹弄好的杏仁粥,徐青竟然吃了大半碗,還想再吃吳城樹卻不讓了:“慢慢來,胃會受不了。”

吳宗璽一直以為徐青的病是裝的,這會兒看到她遍布青紫針孔的手背,不禁有點駭然,趁著吳城樹走出病房,湊上來問徐青:“你還真病了啊?”

徐青白他一眼,慶幸自己喉嚨痛,不用與他費口舌。

男生卻自顧自起來:“程安筠今也沒來,最主要是程如彤被四叔放鴿子,臉色一直不太好,她要是知道四叔是被你拖住了,肯定會來追殺你。”

聽到“拖住”這種詞眼,徐青本能的想反駁,無奈喉嚨疼的厲害,隻皺皺眉表示抗議,便再沒別的了。心想,吳宗璽現在越來越呱噪,根本不像她最初認識的那個淡定少年了。

徐青一直到初六才出院,房間被周瀾湘大變樣,床上的被褥都是新的,劉媽頭一晚上就在砂鍋裏熬了一鍋補湯,直熬了一個晚上,第二徐青在全家人的注視下直喝了三大碗才算過關。

一切像是都恢複了原樣,徐青避過了一場“家宴”,代價是犧牲掉了在吳家的第一個春節。

回家沒幾,就迎來了高一下學年,對於徐青來,這算是一次轉折,因為她像個奇跡一樣,從六班直躍進了一班,開學那,梁芳一邊握著分班表,一邊綠著臉和大家。

“大家要相信奇跡,我們班這次直升進一班的同學就有四名……”包括徐青在內的所有學生,都像是過夜的白菜一樣蔫怏怏的沒精氣神。

班會過後,吳宗璽、沈讓、許璐和徐青各自拿著自己的課桌,離開了擁有半年緣分的高一六班,穿過長長的一段走廊,站到了高一一班門口。

“自己找空安置。”一班班主任姓林,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不管是學生還是其他老師,都稱呼他老林,因為吳宗璽和沈讓上學期自主轉班,所以老林對這兩個人還帶著脾氣,許璐和徐青入學成績都不好,像老林這種目光裏帶著篩選功能的,自然不把二人放在心上。

四個人毫無脾氣的坐到了班級最後,徐青其實挺喜歡這種開場方式,對徐青來,沒有什麼特殊印象的開場白最是輕鬆自在,沒想到自習結束後,徐青就被老林點了名。

“哎,後轉來的有一個藝術生是不是,誰啊?”老林的話如同一聲驚雷,把全班同學都雷到了。大家不可思議的向四周搜尋,目光來回的在後排幾個人身上打量。

徐青慢慢把手舉起來,表情像個白癡。

老林像是遇到了什麼有意思的事,對徐青笑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帶藝術生,有什麼事咱倆多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