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裏的前世今生(1 / 3)

色已經近黃昏,我終於結束了一的忙碌工作,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出辦公大樓,心裏正想著要趕快回家洗個熱水澡好好放鬆一下,腳步匆匆,可是越走進街角的那家古董店,我的腳步越慢了下來。店裏的那個歪倒在櫥窗一角的破青瓷花瓶映入了我的眼簾,那是一個美麗的景泰藍花瓶,細細的瓶頸優雅地伸展著,躺在厚厚的紅絲絨墊子上,渾身散發著清凜的寒光,不出來的嫵媚妖嬈。

每,我都要從這家古董店門口經過無數次,我每次都會往店裏張望,可我從來沒見過這個花瓶。我可以肯定地我是第一次看見它,可我卻清清楚楚地記得,瓶口那破碎的一角是我在八歲的時候用彈弓打破的,當時還被父親狠狠打了一頓,我現在甚至還可以感覺到屁股上一道道的印痕在針紮一樣的疼痛著。我為我的這些記憶感到驚異,因為我還知道,在我八歲的時候是絕對買不起這樣昂貴的古董花瓶的。

我敲了敲我的腦袋,望著青瓷花瓶苦笑了一下,也許是最近工作太忙太累,也許是昨晚和雯的架吵得太凶,我現在還頭痛欲裂,渾渾噩噩的分不清現實與幻想的區別,更也許是我潛意識裏一直希望我是一個大家族的少爺,而且是那種到處都擺放著這種昂貴的青瓷花瓶的大家族。也許是盯的時間太久,我的腰有些發酸,眼皮還在不停地打著架,我想我是該回家了,在我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從店裏出來一個胖胖的老頭叫住了我。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叫住我,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無聊得逛逛古董店就會帶回家一堆破銅爛鐵的傻冒款爺。

我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那個胖老頭,他的臉上堆砌著一臉的假笑,阿諛著:“先生眼力可真好,這個花瓶雖破了一角,可是幾百年前的古物丫,喏喏,就是那個破洞,專家鑒定過,還是一百年前用彈弓打破的呢,瞧瞧,彈弓都打不破,可見這花瓶有多結實,這可是景德鎮的上品。”我嘿嘿笑著:“一百年前?我還以為是我在八歲那年打破的呢。”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可不願為這個破花瓶傷腦筋,我還得回去想怎麼向雯道歉呢。老板見我沒興趣,急了,抓住我的手:“先生真會開玩笑,這樣吧,一口價,我放血賣給你,就一千元吧。”我冷哼一聲,繼續往前走,老板胖胖的臉上僵住了假笑:“算了,五百吧,五百賣給你,算我倒黴。”他這話的時候明顯的底氣不足,我有些幸災樂禍,就喜歡看這些奸商倒黴的嘴臉,我逗他:“三百,是三百元我就買了。”

老板咬咬牙,把我帶進古董店,將花瓶細細的包裝好,邊裝邊嘟囔著:“唉,真真的上品丫,就是多了頸口那個破洞,便宜你了。”他搖頭歎氣的將花瓶遞給我,可我在接過花瓶的刹那就開始後悔了,真正的古董會這麼便宜?況且就我那蝸居,擺個古董也不象樣丫,可事已至此,我也隻好去花店買一束玫瑰,回家插上花瓶討好雯吧。打開房門的時候,我就感覺到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太冷清,太安靜。

往常總是雯開大了音響,整個可以震破耳膜的音量,廚房裏還夾雜著叮叮當當鍋碗瓢盆進行曲,每每這時,我就頭疼得厲害,為這個世界沒有片刻的安寧而頭痛,可今,實在是太異常了,有雯的地方就不該這麼安靜。我打開衣櫃,裏麵空蕩蕩的隻有我的幾件換洗衣物,雯琳琅滿目的時裝憑空消失了,我懊惱的摔上櫃門,“砰”的一聲悶響在屋子上空回旋著,我竟然一下子適應不了這種我期盼已久的安靜起來。想起昨的爭吵,雯是那麼盼望我能給她一個形式,一個一生的承諾,可我害怕婚姻,我從心底裏害怕新婚那一的到來,仿佛我知道在那一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不幸似的,可具體會發生什麼樣的不幸我卻並不知道。雯跟了我七年,從十八歲的青春少女成長為二十五歲的女人,我知道她為我付出得太多太多,也許我是該考慮給她一個名份了,女人大一歲對婚姻的渴望就加深一分,我邊吃著泡麵邊想著明該去哪為雯買一個鑽戒。嘈雜的腳步聲,沸騰的人聲,中間夾雜著驚呼聲,惱怒的吼叫聲,整個世界在我的耳朵裏翻箱倒櫃的折騰著,我感覺到我在不停的奔跑奔跑,隻有風刮在臉上的疼痛感清晰可辯。我的腦子裏隻有一個願望,抓住前麵那個紅色的影子,一定要抓住它,在我的手觸倒一樣東西的同時,我感覺到了刺骨的冰冷,有水在不斷的將我淹沒,除了冷,我一無知覺,隻有身體還在不斷的下沉下沉我大叫一聲坐了起來,窗外有月亮的清輝灑了進來,滿的繁星溫柔的眨著眼睛,在這樣的夏夜,我為什麼會這樣的寒冷?

我關上冷氣機,拉開窗戶,暖暖的夏風吹過我的身體,讓我有一種重生的感覺,從噩夢中重生。第二,我接到雯的電話,她要出差一個月,我的心情好了起來,原來她並不是要離開我,隻是來不及向我告別,但是,我還是決定買好戒指等她回來,昨晚的噩夢讓我心有餘悸,我想我是離不開她了。一連幾個夜晚,同樣的噩夢殘食著我的睡眠。而且,一次比一次感覺驚心,但我還是弄不明白,我為什麼要跑?我想抓住的是什麼?落水後我的結局如何?這些我都不明白,隻知道我是在一個大大的花園裏奔跑。又一個被噩夢驚醒的夜晚,我躺在床上,用手在桌上摸索著煙,每我都是這樣用煙來鎮定我脆弱的神經,然後坐等黎明的到來。我想今夜又該如此度過了。“哐啷”一聲脆響使我徹底清醒過來,我的手撞翻了新買的古董花瓶,花瓶摔成了一地碎片,我懊惱地一錘砸在桌子上,百年古物就這麼報廢了,我想起了胖老板那惋惜的眼。

我翻下床,將碎片一個個撿到垃圾箱裏,抬起頭,卻看見客廳裏傳出微弱的光芒,難道我睡覺之前沒有關上電視機?走進客廳,我就看見電視機還在賣力地播放著港台連續劇,一個紅色的身影牢牢地釘在電視機前,我最近腦子雖然不太好使,可我知道那絕對不是雯,雯很新潮,清爽的短發挑染了幾縷黃色,而這個女孩卻是一頭黑發瀑布一樣披散在肩頭。我大喝一聲:“你是誰?”女孩驚惶地回過頭來,一雙眸子漆黑如一汪深潭,潭底印著惱怒的我。

她穿著紅色的斜襟短衫,紅色的繡花灑腿褲,親切得就象是走錯了家門的鄰家妹。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相公,是你帶我回來的呀。”世上再沒有任何一句話語比我現在聽到的這一句更怪異了,我懷疑她是從精神病院偷逃出來的。我坐上沙發,然後拍拍我的身邊,示意她坐下,我決定耐心的誘導她出她的來曆,然後將她送到她該去的地方。她很高興也很順從的坐在我的旁邊,我問她來這裏之前住在什麼地方?她用手指指花瓶的碎片,我笑著揉了揉她絲緞一般的長發:“女孩可不能撒謊喲。”她看起來頂多十五六歲,這個年紀的孩是最愛幻想的,那麼的花瓶怎麼裝得下一個人呢?她頑皮的眨眨眼,將兩臂平舉,兩手在胸前圈成一個圓圈,這時候,一股詭異的光環繞著她的手飛快地轉動起來,光環的顏色變換莫定。

慢慢的,女孩化為一股白煙,漸漸變淡變細,直至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我半晌才回過神來,下頜張得隱隱有些發酸,我今夜又繼續在沙發上做了一個夢嗎?而且還是一個美夢。我站起來想關上電視機繼續去睡一覺,“別關。”紅衣女孩突兀的擋在我的麵前,我“蹬,蹬,蹬”連退幾步,駭異的望著她不出半句話來。她有些委屈的撅著嘴:“我學了好久的畫皮才恢複我生前的容貌,你怎麼還是如此害怕呢?”我的腦子裏斷斷續續的鑽進“畫皮”“生前”幾個字眼,那麼,眼前嬌俏的人兒竟然是個鬼?

我還是萬分不情願相信眼前的事實。我定了定了神,要看她畫皮之前真實的臉,她考慮了幾秒鍾,慢慢從臉上撥下一層薄薄的麵皮,一張腫脹得幾近透明的臉出現在我麵前,死魚一般的眼睛突兀的瞪著,潰爛的嘴角掩不住一道道的血絲。我的媽呀,沒有人會生就這樣一副尊容,隻有地獄裏偷逃出來的鬼才是如此模樣,我跌坐在沙發上,真不明白我衝撞了哪路煞星,惹來這般凶神惡煞。我憤憤的看著花瓶的碎片,想起古董店老板急欲脫手的神態,原來我做了他的替死鬼,不然哪裏去買這麼便宜的古董?

她好象看透了我的心事,將手在臉上一抹,青春靚麗的神態又回到她的身上,可我心裏就象剛吃了幾十條咀蟲一般的惡心難受,沒有人在看過那樣一副潰爛的臉後還會相信眼前的人是麗質佳人。她盯著我,眼珠由墨黑變幻成一種幽幽的暗藍色,如果目光可以殺死人,我早已溺斃在她的怨毒中:“我本來也是一個美麗女子,是什麼使我變成這副惡魔的模樣?”她問我我問誰?我現在一心隻想著怎麼去找古董店的胖老頭算帳。“你不用去找他,這個花瓶在一百年前本來就是你的,而他最終還是會落回你的手上,這是生死命定,循環往複的,與他人何尤?”聽了這話,我哈哈大笑,原來我的前世竟然真是富貴人家的大少爺,可我的今生呢?為什麼這麼倒黴?在人群中掙紮求存,隨時可能被老板炒魷魚,現在,還惹來這麼個醜陋凶惡的女鬼,唉,醜是夠醜了,凶惡不凶惡還不知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一不心惹得她發起飆來,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我期待著亮,聽鬼都是日落而作,日出而息的,到了明,我就可以好好想想怎麼對付她了。好容易到了光亮透,我掙紮著走出家門,無論如何,班還是要去上的,否則,鬼沒趕走卻丟了前程那就得不償失了。奇怪的是,我做什麼事那鬼也並不攔我,她看起來也沒什麼惡意,但家裏藏著這麼個東西,我總是不放心的,在等電梯的空隙,我收腸刮肚的想著我僅有的看過的那幾個鬼片中最後鬼都是怎麼消失的?她會是鬼界什麼官的兒媳嗎?她會是受製與樹精的冤魂嗎?到哪裏才可以找得到鍾馗?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電梯門在我眼前打開,我回過神來,正打算進去,從我身後衝過來一個子,撞得我一個趔趄,而電梯門在他進去之後無聲的關上了。我懊喪的咒罵了一句:“趕著去撞車丫。”我等到另一個電梯下去,卻看見公寓門前的大道上圍了一群人,我瞟了一眼,看見人群中捂著腰“哎喲哎喲”呻吟著的人正是在電梯門口撞我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