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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仍和蔡翛繼續下棋。
越下,蔡翛想得越久,眉頭皺得也越深。
慢慢的,白子聲勢越來越大,黑子則漸漸的被殺得七零八落。
大半個時辰後,蔡翛投子認輸,然後抬起頭認真打量起蔡仍來,並道:“六弟棋藝高超,隻是為求勝未免有些……不擇手段。”
蔡仍不以為意的笑笑,道:“勝了就好,手段重要嗎?”
蔡翛聽了,先是一怔,隨即哈哈一笑,道:“六弟真是個妙人,來,咱們再殺一盤。”
不用蔡翛話,就有侍女上來,將兩人下過的棋盤連同上麵的棋子一塊拿了下去,然後又有侍女為他們換了一個新棋盤和兩壺棋子,二人再次猜子。
第二盤一開始,蔡翛就不動聲色的學起蔡仍不擇手段的去攫取勝利。
蔡翛的棋藝本就不比蔡仍差多少,再將蔡仍為勝利不擇手段的辦法學了去,立即就扳回了局麵,最後甚至差一點就勝了蔡仍。
到了第三局,蔡仍暗中放了點水,惜敗給了蔡翛,讓蔡翛心情大好,與蔡仍交談更歡。
蔡仍與蔡翛又聊了一會,蔡仍便很有分寸的起身告辭。
一直將蔡仍送到了南園邊上,蔡翛才與蔡仍惜別。
返回自家的客廳後,蔡翛徑直來到了廳中的一麵屏風後麵。
就見,一個恬靜的女子正伺候一個瘦高老者在那裏看書。
蔡翛道:“父親,讓您久等了。”——這老者非是別人,正是蔡翛的父親、現在北宋王朝的權相、未來的六賊之首蔡京!
蔡京一邊繼續看書、一邊道:“蔡仍這孩子怎麼樣?”
蔡翛笑:“很對我味口。”
蔡京抬眼看了蔡翛一眼,道:“哦?就因為他最後讓了你一盤棋?”
“呃~”
蔡翛有些愕然道:“爹您最後一盤棋是他讓我的?”
蔡京繼續看書,同時道:“這麼明顯的事,你都沒看出來?”
蔡翛有些尷尬道:“我還真沒看出來,這子……我還以為我是憑本事贏的。”
蔡京道:“你對他的評價。”
蔡翛顯然早有準備,他道:“剛剛他一直在強調咱們是一家人,這很明顯是在向咱們蔡家靠攏,基於此,我推測,他救茂德帝姬的性命,也包括他最後讓我那一盤棋,都是在向咱們蔡家示好,我想,他可能也清楚,二叔已經過世,威望和權勢都已不再,他若想在大宋為官,若想一展報複,所能依靠的唯有咱們蔡家,所以,他跟二叔應該不是一類人,他應該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蔡京沒有否定蔡翛對蔡仍的判斷,顯然,他也是這麼看蔡仍的。
蔡翛接著道:“他似乎功利心很重,這從他不擇手段贏棋上就不難看出來。”
蔡翛想了想,又道:“至於更多的,僅從這一次接觸上,我是看不出來了。”
蔡京不可置否道:“那你覺得咱們該如何安置他?”
蔡翛也早有考量,他道:“雖然殿試的成績還沒有出來,但以他的才學,登進士第應該沒有問題,畢竟他可是與蔡迨齊名的才子,而二叔雖然早早的便離開了朝廷,現在更是已經去世,但二叔的門生故吏還有不少在朝中,最關鍵的是,世人皆知他是咱們蔡家的人,都在看咱們蔡家怎麼對他,而今他又向咱們蔡家表示了親近之意,人又有所貪戀,應該不難控製,所以,我覺得可以給他鋪一條平整的道路,讓他從殿中侍禦史做起或是去一縣擔任知縣。”
蔡京沉思了一會,道:“此事你還需問問他本人的意願。”
蔡翛道:“是,父親。”
沉默了一會,蔡京又道:“當年王相公,能夠繼承他的學的人隻有四個,一是他之子王元澤,一是呂惠卿,再有就是我和你二叔,王相公被罷相的當年,王元澤就走了,呂惠卿當時是王相公變法時的主要助手,但後來他與王相公發生了分裂,隻有我與你二叔始終堅持王相公的變法,沒有辜負王相公的厚望,至於後來我和你二叔產生分歧,那完全是因為,你二叔這個人太固執不懂得變通,竟然要將王相公那還不成熟的學堅持下去,而我則是認為應該有所調整與深化……事實證明,我是對的,這些年來,在我主持下,大宋蒸蒸日上,四海承平,豐亨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