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黃栗馬映入眼簾,隻是匹馬騰躍而來,發了狂似得,王田心頭一驚,拽起衣裾便朝路邊逃開。
那馬速度極快,轉眼便到跟前,王田隻覺身後帶過一陣風去,隨即蕩起漫的塵土,他趕忙提起袖子遮住口鼻。那馬將一過去,王田隱約看到好像有個人伏在馬背上,於是一邊往路邊跑一邊用衣袖扇開塵土好能看個仔細。
確實有人伏在上邊,不,該是抓在上邊。這匹馬一仔細看隻是有套轡頭,那人蓬頭散發,雙腿夾著馬肚子,雙手環抱馬頸,整個身子緊緊貼在馬身上,馬這樣的狂奔而不被摔下,這也是個奇人。
那人似乎也看見了王田,他挺起身子,抱著馬頸的雙手也使足了力氣想要將馬停下,可那馬卻跑得更歡了,差點將那人甩下。那人穩了穩身子,沉了口氣,雙手揪住馬頸的毛皮,身子張起往後發力,似在挽開一張千斤的重弓。隨著一聲大喝,那人竟真做到了,那匹馬猛地刹住腳步,身子直直仰起,前蹄上揚朝,嘶叫著立了起來。
那人見狀鬆開手腳,重重跌下,然後又翻滾開來,不見了動靜。那馬定在那裏保持短暫的平衡,長嘶以後,也轟然倒地,也不見了動靜。
剛才還如迅雷烈火般的一人一馬,這時竟都如墓碑一般釘在地上。
那一人一馬就在身前十丈有餘,王田打量了一會,還是沒敢上前。他解下腰帶一揮,周圍林子裏冒出許多提著刀的精壯漢子來。
王田示意一個漢子過去察看,那些漢子都見識了那人的不凡,也不敢輕率,握好兵器探步過去。
待那漢子確認那人是暈了,回報過以後,王田才敢上前。
這人深褲玄甲,一身軍中打扮,那玄甲鱗片而緊密,上邊細致地勾著血紅色的紋路,玲瓏精巧,甲光內斂,單是這樣一副鎧甲,令誰也不能輕視其主人的身份了。
“這玄甲好是怪異。”一漢子定神看了一會感歎道,其他人細看以後也引起了一陣騷動。
王田見到這身玄甲,臉也不自覺地繃了起來,又趕忙伸手撥開那人的頭發,露出的那張臉徹底讓他不知所措了。
這張臉五官明晰,唇色十分蒼白,與雜亂的胡茬有些突兀,整個略透露些滄桑和顛勞。盡管這樣,王田第一眼看到他時卻還覺得十分俊美奪目。這樣的一副麵容,若是著一裳絲綢華服,隻怕會被人當做絕世女色,若是裝盔帶甲,持槍跨馬,也是英姿颯爽,舉世無雙。
單是這姣好麵容倒不至令王田不知所措,隻是恐怕這整個江東能穿得到這等品質玄甲的不足十人,而這些人中有這副皮囊的,除了周公瑾還有誰呢?
周圍眾人還在交頭接耳地議論,有些機靈的看出王田的異狀閉緊了嘴,察覺到安靜並隨即保持安靜是動物察覺危險進而自保的本能,人也並不例外,沉默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人群。
萬千個主意在王田腦中交切,川流不息,萬馬奔騰。
寂靜許久,一夥麻雀落在他們身邊,氣定神閑地跳躍著叮啄。
王田本是蹲著,可他身體著實有些沉重,搞得氣血不順,雙腿麻木,竟砰地一聲倒坐在了地上,就近挨著他的人趕忙把他攙扶起來。那夥麻雀受到了驚嚇,幾下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王田剛一起就被迎麵吹來一股冷風,恍然想到了什麼,還沒顧得上縮起脖子哆嗦幾下,就甩開旁人又撲跪在地上。他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又是癱倒在地,不過這次是大鬆了一口氣,周圍又是趕緊攙扶。
“死了沒?要不補給他一刀,裝布袋裏埋在那裏,任誰也發現不了。”還是那個多嘴的漢子,有些得意的道。
“蠢貨!閉嘴!”王田壓抑了幾日的情緒終於爆發了,他坐在地上揚起脖子雙拳一邊捶著大腿一邊大聲吼著,“你想讓所有人!跟著你!掉腦袋嗎!”
完,再也沒人敢發出聲響,王田喘了兩口氣,一邊伸手去讓旁邊的人攙扶一邊如釋重負地道:“把他抬起來,輕點,多上幾個人。”
在王田的指揮下,一群人一麵攙扶著王田,一麵把那人圍了一圈,穩穩當當地搬到了那幾層麻布上。
“你們,把外衣都脫下來給他圍上。”
幾人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利落的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