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臨危受命(2 / 3)

次日朔方諸將溫儒雅,李懷光,常謙光,渾瑊等應邀,都來仆固行營參拜。拜罷,命坐,看茶。懷光道:“郡王召我們來,可是朝廷有甚旨意?”仆固道:“我仆固滿門忠烈,為國捐軀者有四十多人,想不到皇上聽信奸佞,要置我於死地。我想揮師南下清君側,鏟除奸黨,列為可有異議?”一幹將領聽罷,大是驚駭,麵麵相覷,想道:“怎變得恁的?”仆固驀地掣劍出鞘道:“違我將令者,格殺勿論。”

時有報馬馳入行營,大呼:“仆固接旨。吐蕃二十萬入寇關中,請速發兵勤王。”眾將嚷道:“吐蕃兵打到京師了?”仆固暗喜:“可不是助我也。”叫道:“列為以為如何?”李國貞,陳回光二將跳起身來叫道:“吐蕃入寇,將軍不發兵勤王,奈何要造反。致使生靈塗炭。我等誓不與逆賊同流合汙。”帳後閃出莫南,箭步掠出,揮劍殺翻二將。眾將驚駭:“李莫南這個煞星,恁的在此?郡王與他圖謀良久矣。”唬的心驚肉顫,不敢則聲。旁有誌誠,張詔,徐璜玉三將瞋目案劍,厲聲道:“不服從郡王命令者,他二人便是榜樣。”仆固瑒叫道:“倒是給個痛快話。”眾將尚想要發作,卻見帳後隱隱埋伏許多刀斧手,到嚇的汗流浹背,趕緊離席下跪道:“願聽從郡王鈞旨。”仆固大喜道:“成就大功,本王要給列為加官進爵,同享榮華。”

那個報馬聽見帳中如此腔調,嚇的一身冷汗,不敢下馬,徑直打馬奔出轅門,絕塵而去。其母聽仆固欲要扯旗造反,慌忙來見。仆固接了其母坐下。其母喝道:“你有冤難伸,娘知道。可是不能反啊。”仆固氣惱的:“我有功於朝,皇上聽任旁人詆毀我,誣陷我卻不為我殺死奸賊。我咽不下這口氣。”其母掩麵痛哭道:“逆子呀。仆固家要遭到滅門之禍了。”哭的甚是淒慘。仆固教誌誠等一幹將領攙著她去了,著實感傷。

正難過間,莫南踱了進來,笑道:“將軍勇冠三軍,下無敵,又兼有朔方勇士數萬,何患大事不成。奈何愁悶?”仆固道:“即便如此,我還是有些憂慮。”莫南道:“將軍可以聯絡河北四鎮,約期舉兵,可保萬全。如果信得過在下,在下甘為前驅,前去河北聯絡四鎮。”仆固道:“如此甚好。”隨即修書四份教莫南帶去,轉交薛嵩,寶臣,懷仙,承嗣四人。

話崇堯,昱人快馬加鞭非止一日,路過中條山,想起中條山得晗一路人馬,道:“六哥養的兵強馬壯,何不招呼他一聲一起去討賊?”昱人哂笑:“八哥,莫去扯他了。舜王坪已經解散,他哪裏還認你是門主?”崇堯不信道:“結拜時的福禍同當,共禦外辱的。如何就恩斷義絕了?”昱人道:“我教人送去一封書,便知我的是也不是。”當下叫個土人,與他錢財去送書信。不一日,那土人下山來回覆:“六爺山上兄弟餓了多日,錢糧短少,沒法遠征。還望門主見諒。”昱人道:“八哥,可是。”崇堯有些慚愧,道:“朝廷有恁多兵馬,不爭他這一路。愛去不去。”兩個直到陝州,方才曉得吐蕃聯軍已經占領了長安,皇帝跟文武大臣多跑來陝州落腳,形如喪家之犬般狼狽。聽得此信,兩個麵麵相覷,大是驚駭。

崇堯便要進城去,昱人一把拉住道:“八哥,莫送死罷。程元振官拜驃騎大將軍,判元帥行軍司馬,又掌握皇帝禁衛軍,權勢熏。皇帝老兒還得看他的臉色呢,我們一介草民哪裏惹得起,一個不慎便是禍及九族。不準那個狀告我們的人便是他呢。”崇堯道:“若隻是這樣畏縮不前,如何能夠打退賊兵?便是一死,也要去向各位大人陳述利害,教朝廷起用郭大帥。”

時有禦使大夫顏真卿,太子太師韋見素,左丞賈至,給事中李棲筠,禮部侍郎楊綰等聽得大行門門主前來救駕,急忙出城相迎。崇堯道:“一介布衣哪敢勞動諸位大人屈駕相迎,愧不敢當。”李棲筠握住他的手,道:“久聞大行門門主忠義,果真是俠肝義膽呀。”楊綰道:“門主必定有良策退敵。快請來。”崇堯道:“請問郭大帥何在?”旁有太常博士柳伉應聲道:“郭令公怕被誹謗,早告老還鄉矣。”賈至道:“即便請來郭令公,他手上沒有一兵一卒,將何退敵?還是教皇上下詔,快快催促各鎮發兵勤王才是正理。”韋見素道:“諸路將帥得到消息,也該到了。”

顏真卿道:“都甚時候了,還指望援兵?大門主來了,便請與我去見駕。如實陳述利害,教皇上起用郭令公,才能轉危為安。”崇堯見要去見皇帝,忙道:“我去做甚。勞煩顏大人去一聲,皇上必定應允,頒布詔書啟用大帥。”棲筠挽了他的手臂便走,道:“此言極是。足下與皇上曾經一起共事,同去見駕,怕甚來著?”柳伉道:“我們也去見駕進言,便是一死又何懼哉?”昱人隻怕館驛中遭了暗算,道:“我也一道去,好歹教皇上使郭大帥重新掛帥掌兵。”

一行人入城去府衙麵君,路上閃出一撥人來提了刀戟,嗬斥道:“呂崇堯,白昱人好大的膽子也,敢來這裏撒野?這可是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吩咐左右拿下。崇堯一見是朝恩,道;“魚朝恩。你要拿我治罪,也要等到我見過皇上。然後任由你處置。”朝恩厲聲道:“尚妄想見皇上。還不快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昱人掣出劍來。厲聲道:“我先拿你這個奸賊試劍。”便要發作。顏真卿,柳伉等人連聲勸解道:“吐蕃都要打過來了,莫要自相殘殺了。魚大人,誤了國家大事,你可擔待不起。”朝恩聞言,尋思:“眼下各鎮將官都不來勤王,連仆固也不肯前來。社稷存亡還在這兩人身上,我把他殺了。吐蕃打過這裏眾將官還不懷恨我,將罪責推到我身上。殺害忠良的罪名何不推卸到程元振頭上。”想到此,忙回嗔作喜道:“適才是戲言耳,兩位勿放在心上則個。”教讓出一條路來,放他過去。

一行人匆匆來到府衙,隻有好漢獻計,懇請接見。內中傳出話來:“請進。”一行人擁著崇堯,昱人來到殿上。李豫一見是他兩,正不知是甚意思,是來請罪的,還是來救駕的,把眼望著一旁的程元振。元振見他兩竟然帶著刀劍,大喝一聲:“堂下何人?竟敢攜帶刀劍上殿見駕,意欲何為?”原來元振不識的崇堯,昱人。李豫低聲道:“他們便是舜王坪呂崇堯,白昱人。”元振一怔,叫道:“你們還敢來,帶了多少兵馬?”崇堯道:“隻我兄弟二人。”

元振道:“你們殺害回紇兵,勾結叛軍火拔父子,縱容劉展造反,一樁樁一件件哪樣不是死罪,來人把這兩個人犯拖出去斬了。”左右一幹如狼似虎的衛士就要動手。唬的真卿,柳伉,賈至等人跪倒,忙:“大將軍暫息雷霆之怒,容他們把話完,再殺不遲。”李豫素知他兩忠義,昱人部下石牛兒曾經鬥殺回紇兵,崇堯更是屢建功勳,實在不忍心殺他們,道:“且聽他們如何分辨,再殺未為晚也。”元振便教住手,叫道:“有何話?”

昱人叫道:“火拔父子罪不容誅,受了國法,與我何幹?劉展早在數年前便反下舜王坪,又與我何幹?是哪個忌恨我們的奸賊造謠中傷,把這罪名強加在我們頭上。教我曉得必將他碎屍萬段,以泄此恨。”元振道:“你與你無幹,便無幹係了。也難聽你一麵之詞。”昱人道:“火拔父子伏誅當時我就在場。我可為他求情了?當時有多人在場,哪裏是我無中生有。倒是那個躲在幕後,陷害我的人,那是我朝的奸賊。教我知道了,絕不饒他。”元振斂容道:“那麼是誤會了。”昱人氣怏怏地:“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豫笑道:“誤會,都是誤會。”

元振遂不兜攬他,又目視崇堯道:“破壞兩國友誼,私自殺害回紇兵。大門主,這可是有的?”崇堯道:“是我的主意。先皇不管黎民生死,跟回紇國簽訂這等齷齪條約,致使我國子女受盡欺淩。草民憤慨,忍無可忍才令手下為之。”元振叫道:“倒是爽快。”李豫道:“回紇國無禮,朕也恨之入骨。愛卿殺得好哩。”原來李豫惱恨仆固不率兵來勤王,遷怒他跟回紇的親翁關係,便將這大的罪行看的輕了,不認有過,還認作有功。元振驚異,又見眾臣多投來憤怒的神色,當下住口。真卿道:“啟奏陛下,呂門主跟白昱人是為勤王保駕來出謀劃策的,奈何要問罪他們,豈不教壯士寒心。”李豫道:“朕素知二位忠義,都是人栽贓嫁禍兩位卿家,今日事已澄清,還望勿念舊惡則個。”

元振道:“有甚良策,還不快。”崇堯道:“草民有一言敬告吾皇。當今局勢隻有重新起用郭大帥方能保全社稷宗廟。”眾將官隨聲附和,備言隻有子儀深得人心,堪此大任。元振自知隱瞞軍情,致使皇帝蒙塵,逃避到了陝州,不好再頂撞眾將官,乃唯唯道:“皇上,下詔罷。”李豫將眼望著他,問道:“那就下詔了。”元振點頭。李豫仿佛遇了大赦,開言道:“傳朕口諭,詔命太子李適為關內元帥,郭子儀為副元帥,招募壯士到鹹陽禦敵。打退吐蕃聯軍,重重有賞。”當下教人飛馳去向子儀傳達聖旨。崇堯,昱人喜形於色,當下辭駕而出。

朝恩指望元振殺了他兩,誰想安然無恙的出來,心下好是氣惱:“這兩個還真是命大哩。”笑臉相迎道:“恭喜兩位又要為國建功了。”崇堯道:“皇上器重,自當粉身碎骨以報。”朝恩道:“祝願兩位馬到成功。”二人與眾官別過,飛騎趕往長安。子儀接到朝廷旨意,躊躇道:“我把親兵都解散了,手下無一兵一卒,如何打退吐蕃聯軍二十萬?”領了旨意,乘馬前往長安。

話,吐蕃聯軍那時已經占領長安,迎立邠王李守禮之孫李承宏為帝。大肆劫掠府庫,搶奪民財,欲要盡數擄掠城中士女往吐蕃國。子儀一頭走,一頭收集了十數個舊部,將到長安,聽那沿路跑出來的百姓了此情,感覺形勢極為嚴重,焦急萬分。隻見道旁閃出兩人,正是崇堯,昱人。子儀驚駭道:“朝廷正在緝拿二位,何以竟到此間?”昱人笑道:“朝廷用人之際,哪裏還提這話?巴不得多來幾個重犯替他解圍呢。”子儀笑道:“那是萬千之幸了。二位此來,必有見教,快如何應對?”昱人道:“各鎮將官切齒疼很程元振嫉妒陷害功臣,畏懼他不敢來勤王。便是想來,也是遠水不救近渴,眼下隻有發武關的兵來救急了。”子儀深以為然,道:“我正有此意。”便誰去走一遭,搬取這支兵馬來。崇堯道:“我去。”子儀笑道:“非崇堯兄不可。速去。”崇堯縱馬而去。

子儀與昱人行不上一箭之地,一個人鞭馬奔至,叫道:“莫非郭令公麼?”子儀歡喜的叫道:“前左羽林大將軍長孫全緒。”全緒滾鞍下馬,拜倒道:“末將參見令公。”子儀道:“何須多禮。大敵當前,長孫將軍還不忘社稷,真乃忠臣。”全緒道:“令公來了,我無憂耳。”子儀道:“可有兵馬帶來。”全緒道:“聚集了家兵三百人聽候令公調遣。”正話間,又一人縱馬而至,下馬道:“前光祿卿殷仲卿拜見令公。”子儀笑道:“又是故人耳。”殷仲卿道:“我聽朝廷起用大帥破敵,便星夜帶領家兵趕來相助。”子儀道:“疾風知勁草,國亂顯忠良呀。”二人問子儀身邊這個年輕將軍是誰。子儀道:“舜王坪十二爺,聽過麼?”二人麵麵相覷一下,驚喜交集的:“原來是文武雙全的十二爺白昱人,久聞大名,如雷貫耳啊。”昱人道:“愧不敢當。”

正在這時一簇賊兵乘風放火,趕殺百姓,衝撲過來。殷仲卿動容道:“令公快走,賊兵殺過來了。”子儀道:“幾個蟊賊,有何懼哉。”昱人翻身上馬道:“大帥,且看我去殺退他們。”想道:“正好拿這鬼子發利市。”拔劍出鞘,大叫一聲縱馬疾馳過去。一員賊將見狀,厲聲道:“哪裏來的黃毛子?的們,宰了他。”眾賊舍了百姓朝昱人殺到。昱人使出渾身解數,運刃如飛,砍殺賊兵,便似砍瓜切菜般隨手就倒。唬的那賊兵魂飛魄散,怪叫道:“好厲害。”回身就跑。那賊將厲聲道:“站住。”止喝不住潰兵,舞動大刀來砍昱人。昱人仗劍相迎,打了十數回合,淩空一竄,長劍飛揮,早把他的頭顱削去,脖項上鮮血狂噴如雨,一顆頭顱早滾落在地上。

子儀欣喜地:“昱人兄好手段。”殷仲卿,全緒驚得目瞪口呆,半晌作聲不得。昱人策馬走回。殷仲卿,全緒方始晃過神來,叫道:“十二爺竟有如此手段,破賊必矣。”當下請命破敵。子儀道:“長孫全緒率部到韓公堆,白日擊鼓大張旗幟,夜間燃火,以此疑惑吐蕃聯軍。殷仲卿渡過灞水,同樣行使此技,使賊兵不知我軍虛實。”二人領命去訖。子儀道:“吐蕃一定會以為我們有所準備,當下隻須再添一把火,必然驚走。”昱人道:“願聞其詳。”子儀道:“你敢進長安否?”昱人道:“大帥有命,水火不辭。”子儀道:“你去長安,買囑長安百姓謊稱我自商州引重兵而來,吐蕃兵畏懼陷於孤城,必然逃遁。”昱人道:“此計甚妙。今晚我便去行事。”

且,昱人裝扮過了,暗藏了劍,密地進城。其時吐蕃兵將個京師長安弄得呼兒叫娘滿城哭聲,火光彌漫遍地橫屍,烏煙瘴氣,一片狼藉。賊兵奔來跑去,刀戟森寒,車上載著財寶金銀,繩子縛著一串一串的婦女,個個哭的梨花帶雨。昱人潛蹤隱跡,沒頭腦的轉彎抹角轉了一陣,一時沒個主意。日裏藏身,晚間出外走動,過了兩日,聽得吐蕃兵要把全城士女擄走,更是憂心。這晚行走間,聽一所荒廢的大宅院似有人聲。昱人撐身而起,一躍而入,卻是數百乞丐。眾丐見一人跳了進來,多抬頭來看,叫道:“是誰?”昱人見他們人多勢眾,心下暗喜:“詐騙吐蕃的事著落在他們身上,可不是賜其便。”遂扯謊道:“賊兵要屠城哩。”眾丐道:“屠城?”昱人道:“賊兵聽郭大帥打過來了,就要屠城。你們何不將此信息喊遍全城,教城中百姓都跟賊兵一搏,或許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