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護花浪子(1 / 3)

晨曦,際的霞光褪盡,旭日冉冉升起,絢麗多彩的光芒亮灼灼的普照在大地上。

榮雪刃身著一身白綾勁裝,英姿颯爽,俊朗英武的走在前往程家的路上,手中提著祖傳的護花刀,更加顯得他超群拔俗的儀表。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執著而堅定,他是來參加程家的比武招親的,程家與榮家乃是世交,榮雪刃與程采怡姐青梅竹馬,兩無猜,相互已是私定終身。程青雲也是默認了這門親事的,早已將榮雪刃當成了他家的準女婿。本來沒必要多此一舉,可是程夫人執拗的一定要選一個文武雙全的女婿。榮家沒辦法隻好應約赴會,參加比武招親。榮雪刃祖傳護花刀法獨步武林,而他出道江湖十餘年來嶄露頭角,名震一方。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在眾多的競爭中脫穎而出,一舉奪魁,贏得采怡歸,傳為令人羨慕的佳話。

榮雪刃的父親榮冠雲雖然退隱江湖多年,但是他很珍惜聲譽,對這門親事很是在意。千叮萬囑一定要兒子勝出,不僅關係著他們兩人一生的幸福,借以維係程榮兩個武林世家的關係。而且關係著榮家在江湖上的聲望,這將直接影響到榮雪刃的將來。這一戰的興衰榮辱對於榮雪刃來至關重要。榮雪刃來到程家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了,程家滿門已遭到了血腥的屠殺。原本門庭若市,欣欣向榮的程家莊院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殘垣斷壁,滿目瘡痍。狼藉破敗的瓦礫廢墟上餘煙梟梟,散發著燒焦的屍體的惡臭。

榮雪刃手掌在冒汗,心髒在顫抖,從那蜷縮的屍體上可以看出他們死時的掙紮慘景,是誰血洗了程家?街道上聚集了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程家的悲劇,人頭攢動,越聚越多。有人歎息道:“程青雲在咱這鎮子上可是一個一言九鼎,響當當的人物。想不到一夜之間灰飛煙滅,化為烏有。真不知得罪了什麼人?”“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別看他這麼風光,總有走黴運的一。”“我看是程青雲樹大招風,遭人嫉妒所致。”“程青雲近日廣發英雄帖參加什麼比武招親,依我看啊。程家罹難跟這親事有關。”“一個偌大的武林世家就這麼一場大火燒的風流雲散了,世事真是難料。”“榮家與程家世代交好。程家的禍事或許與榮家還有關係呢。”“哦,老兄是有人是針對榮家來著。這是個前奏?”“我也是瞎猜,不過榮家知道了這件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可有好瞧的了。”“隻怕是又將掀起一場軒然大波,這是風雨欲來風滿樓啊。”圍觀的人有幸災樂禍的,有悲憫人,觸景傷心的,也有事不關己,冷眼旁觀的,正是人心不同,所言各異。

一陣驟急的馬蹄聲傳來,有人喊道:“提刑司的人來啦。”榮雪刃分開人叢,走出來揚長而去,他想盡快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想被官府纏住,糾結不清。有那眼光銳利的人識出了榮雪刃,叫道:“看呀,那不是護花浪子榮雪刃麼?”“對呀,就是他。”

名劍樓乃是雙層木構建築,重簷飛甍,雕梁畫棟,巍峨壯麗的矗立在大江之畔,登樓遠眺,極目橫無際涯的大江,楚舒曠,萬裏大江滾滾東去,其情其景令人心曠神怡。賈碩自從用重金買下這座樓,經過多年的整修,煥然一新愈加的富麗堂皇。賈碩在樓下開設了當地最大最豪闊的賭場,樓上是他獨出心裁,別具一格的居所,珍藏著古玩字畫,圖書還有寶刀寶劍,珠光寶氣,琳琅滿目,美不勝收。五年前賈碩得到了一口寶劍,據上戰國歐冶子所鑄的勝邪劍,從此將這座樓改名名劍樓。

賈碩一大早吃過了飯,依照往常的生活習慣,躲在自己的書房欣賞字畫,熏然陶醉其中。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嘈雜刺耳的騷動聲。賈碩眉頭蹙起,將手中的字畫放了下來,紅潤的臉上泛起了冷厲之色,喝道:“李玖,誰在生事?”樓下一人矯健的奔上樓來,答道:“回稟碩爺,是浪子。”賈碩一震,聳然動色道:“護花浪子麽?”李玖道:“是。”賈碩冷笑道:“來得好快。”名劍樓那張長形的賭桌兩旁站滿了人,一個個盯著榮雪刃,呆若木雞。榮雪刃坐在賭桌的另一端,爽朗的道:“大家都來賭啊,怎麼不賭啦?”眾賭徒盯著賭桌上一踏鈔票,猶豫不決。榮雪刃道:“誰贏了,這一萬兩鈔票就是誰的。真金白銀,童叟無欺。”一個賭徒緩過神來,笑道:“大家賭吧。榮公子是來賭錢的,過來啊。”興衝衝的坐了過來。賭徒們笑嘻嘻的聚攏了過來,道:“榮公子乃是江湖上的一代豪俠,腰纏萬貫,賭錢都這麼豪闊。我們就舍命陪君子,放手一賭。”

賈碩站在樓上,扶欄道:“久聞榮公子出手豪闊,慷慨豪爽,一擲千金。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榮雪刃笑道:“錢財對於在下來糞土一般,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這些身外之物,實在沒意思。我總是想盡辦法的將它們花出去,可是總花不掉。想輸卻又贏了。”賈碩笑盈盈道:“你是浪子,家財萬貫,富甲一方,自然不會在乎幾個錢。賈某人還知道你不是一個閑得住的人,有錢也不會坐到這裏來。你究竟想做什麼?”榮雪刃朗笑道:“賈樓主慧眼如炬,知道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有事來請教你。”賈碩道:“洗耳恭聽。”榮雪刃道:“咱們明人不暗話,我就開門見山了。”賈碩笑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玖瞧他們兩人目光針鋒相對,暗藏殺機,情形不對,一聲吼叫道:“你們都給老子滾。”賭徒們似乎聽出他們言語有異,想要打架似得,頓時一個個魚貫而出,溜之大吉。

賈碩道:“可以了吧。”榮雪刃道:“程青雲一家是誰殺的?”賈碩道:“北隱繽紛花雨劍雒秋雨。”榮雪刃神色如常,眨眼道:“他為什麼這麼做?”賈碩道:“有人要他這麼做,他隻有照辦。”榮雪刃道:“這個主使的人是誰?”賈碩道:“一個你家惹不起的人。”榮雪刃道:“你也去了吧?”賈碩居然不否認,道:“不錯。我與程家原本相安無事,可是程青雲仇視我的所作所為,認為我是欺詐百姓,禍害一方的惡霸,人渣,誓欲致我於死地。我跟他明爭暗鬥這麼多年,終於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豈肯錯過。所以我也去了,你想怎樣?”榮雪刃道:“江湖規矩,血債血償。”賈碩道:“賈某很想領教你家的護花刀法,久聞護花刀法,刀刀護花,獨步武林。實在叫人神往,渴欲一戰。”榮雪刃道:“我檢查過傷口,他們是死在花雨劍之下無疑,可是不是雒秋雨,難以置信。還有采怡是不是也死了?”賈碩笑道:“浪子果然文武雙全,心思縝密,絕不為假象所蒙蔽。我可以告訴你程采怡還沒有死,她在哪。程家的人到底是誰殺的。在你擊敗我之後,我會如實奉告。”

榮雪刃道:“我擊敗你之後,恐怕你已是個將死之人,還會如實相告麼?”賈碩道:“正因為我是個將死之人,出的話才不是虛言。”榮雪刃隻好拔刀。賈碩道:“取我的劍來。”李玖從他臥室的牆壁之上取來了他的劍。榮雪刃道:“這是把寶劍。”賈碩道:“眼光不錯,這是戰國歐冶子所鑄的勝邪劍。”榮雪刃道:“下有很多手持切銅斷鐵利器的人一樣死在手中隻有拿著普通刀劍的人手上,手持犀利武器並不是克敵製勝的法寶。”賈碩笑道:“你的一點不錯。這口劍雖然價值連城,削鐵如泥,鋒利無匹,然而能夠決定勝負的不是武器,而是人的武學修為。”榮雪刃道:“我不是來與你談論劍經的。”賈碩道:“不錯,你是來找答案的。”

榮雪刃將護花刀橫在眼前,拔刀的姿勢很優美,平靜的目光盯著賈碩,眼神中沒有一絲殺氣,但護花刀的刀身上有。護花刀是殺人的刀,即使握刀人沒有殺氣,刀身上散發出的殺氣也會傳染到握刀人身上,這種道理並不難懂,難懂的是人。賈碩一步步走下樓來,道:“我還有一個請求。”榮雪刃道:“。”賈碩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我知道你會找到這裏。倘若我輸了,請你放過我的妻兒。還有李玖是無辜的,他並不知道這件事,也請你不要傷害他。”榮雪刃道:“我答應你。”賈碩道:“李玖,我若是死了,你就接管名劍樓,照顧好我的妻兒,拜托了。”李玖涕淚交流,語音哽咽地道:“碩爺,你不會輸的。”榮雪刃想象不到賈碩聲名狼藉,居然與仆從李玖這麼主仆情深。

賈碩一聲厲叱,劍氣耀目,身如旋風,閃電出手,一劍就刺到了榮雪刃的心髒要害之上。賈碩練的是蒼穹三絕劍,乃是他窮畢生心智鑽研悟出的三招劍法,雖然僅僅三招,卻是一氣嗬成,之前很是自信普之下沒有幾人可以抵擋得住這三招絕殺。一動上手他就使出了第一招“犁庭掃穴”,劍芒繞目,電掃霆奔,聲勢駭人。榮雪刃不敢力敵,自那電光石火之間,身子迅捷如電疾掠竄起。賈碩得勢不饒人,如影隨形的施展出第二招殺手“回乏術”,氣勢更是猛惡,風行電照,如同疾風掃落葉一般,勢不可擋,將榮雪刃身上的要害都在這一劍的籠罩之中,一發千鈞,危機萬分。

榮雪刃祖傳的護花刀法一共七七四十九招,每一招又有六六三十六種變化,可是千變萬化,玄妙神奇乃是下光怪陸離最為繁複的刀法。榮雪刃避無可避,迫不得已使出相應的兩招反擊,叮叮當當刀劍相交數十聲,這才將賈碩這招“回乏術”的招數破解,化為無形。李玖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這場你死我活的決鬥,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從來沒見到過賈碩出手,這一出手竟是如狼似虎,剽悍凶猛。賈碩的第二招沒有使老,趕緊仗將出了第三招“在劫難逃”。這一招劍芒絢麗,虎嘯生風,雷轟電轉,劍氣縱橫以排山倒海之勢壓向榮雪刃,真謂黑雲壓城城欲摧,銳不可敵。榮雪刃見微知著,審勢而行,護花刀使得光搖冷電,剪雲截月。雙方各出全力,刀劍相拚,火星四射,異常猛惡。賈碩頭上冒著豆大的汗珠,氣息粗濁,有虛脫之勢。拚擊數十招,護花刀突破賈碩虛實交錯的劍網屏障,長驅直入戳入了賈碩的心髒。

賈碩目眥欲裂,身上的血氣已泄,他的勝邪劍也已抵在了榮雪刃的胸口。賈碩幹咳道:“你果真比我強。”榮雪刃道:“你的劍很快,可惜慢了一點。”賈碩道:“主使元凶是蝴蝶城,他們想要你爹死。”榮雪刃吃驚地道:“蝴蝶城?你沒有搞錯麼?”賈碩道:“是蝴蝶城。他們答應我,隨時可以去找他們。我原想殺了你,就可以借此做覲見禮去蝴蝶城了。”榮雪刃道:“快采怡在哪?”賈碩道:“程采怡在,在雒家。殺程家的人是。”到這身子一晃,口中噴出大口的血來,撲的栽倒在地上。榮雪刃慌忙將他抱起來,見他已是氣若遊絲,含糊不清的道:“殺程家的人是花,花。”一語未完,竟已氣絕。榮雪刃徐徐站起,道:“采怡真的沒有死。”李玖悲痛欲絕,哭喊道:“李玖還沒有報答碩爺的知遇之恩,碩爺就散手而去。本來我該以死相報,可是我得撫育主人子女成人,隻得苟延殘喘的活著了。”

巢湖煙波浩渺,港汊縱橫,渚清潔白,芳草如茵。泛舟湖中,看帆影相疊,聽漁歌互答,寵辱皆忘的心情油然而生。榮雪刃不是第一次來巢湖,故地重遊,景色依舊,人麵全非,那種閑情雅致不複存在。雒秋雨就隱居在巢湖之中的島嶼之上,北隱繽紛花雨劍的赫赫名聲家喻戶曉,婦孺皆知,乃是威震一方的武林泰鬥,雄據巢湖的武林望族。

榮雪刃來到巢湖之畔,想要乘舟前往雒家,卻聽到一個驚人的消息。雒秋雨一家已在兩前死於火海,那夜裏的大火照得湖麵空一片通紅。榮雪刃聞言,身子一個哆嗦,如入冰窖般冷,心道:“采怡呢?她是不是也被燒死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先是程家,接著是雒家,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湖中幾個官員乘船靠岸,其中一個道:“這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陰謀,顯而易見縱火行凶的人是榮冠雲的黨羽。他忌恨程家毀約,要實行什麼比武招親,所以殺害了程家上下,栽贓嫁禍給雒秋雨。然後下挑戰書,調虎離山,乘著雒秋雨不在家中,派人血洗雒家,殺人滅口。”榮雪刃大驚失色道:“雒秋雨應約,南下與我爹決戰去了。”

榮雪刃調轉馬頭,追風逐月般的望南馳去。他思潮滾滾,難以平靜,想著盡快趕回去,希望還來得及將這場悲劇化解。聽琴山莊坐落在廬山南麓,莊中屋宇鱗次櫛比,曲徑回廊,綠樹掩映,繁花似錦。琴園有一個方圓數丈的蓮花池,翠綠的池水宛如一塊碧玉,水麵上漂浮著墨綠色的荷葉,大如圓盤,如菜碟,或單或雙的浮在水麵上。

在柳暗花明,幽香沁人心脾的聽琴園中,裴思竹身著綠色紗衣,一雙纖纖玉指輕攏慢撚抹複挑,撥動著宮商角徽羽五根琴弦,品竹彈絲,金聲玉振,行雲流水的琴音縈繞耳際,響遏行雲。榮冠雲身姿矯健,意氣風發仗刀助興,襟飄帶舞,刀聲霍霍,一圈光幢碧光瑩瑩,耀眼生花。夫婦兩夫唱婦隨,配合默契,激情迸放,甜蜜祥和。

裴思竹曲調一轉,音律變得極快,一雙鳳眸脈脈含情的注視著他隨著轉變的刀法。榮冠雲瀟灑無比的身隨意動,意隨心走,刀法金光閃閃,如魚鱗片片,快捷絕倫,刀身一震“鏗”地一聲,桃樹上的一朵花飄落在刀尖之上,像是被黏在上麵似的,隨著刀鋒的轉動而轉動,竟然將護花刀法一招一招的使了出來,變化精微,愈動愈快。裴思竹眉飛色舞,滿麵春風,情意纏綿,道:“榮郞的護花刀法已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了。恭喜你。”榮冠雲道:“絲竹,這朵花我送給你。”刀身一震,那朵花似被什麼力量推動著,輕盈的飄到裴思竹的琴弦之上。榮冠雲道:“刀法之道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刀法也是不可以故步自封的。”裴思竹道:“榮郞,請恕我直言。你的刀法是愈來愈精妙了,可是殺氣愈來愈弱了,遠沒有以前的犀利凶悍了。”榮冠雲將刀收起,道:“我家祖傳的落英刀法,刀刀落英,殺氣太重。學武之道原不是用來爭強好勝的,我近年來退隱之後才悟出這個道理,所以而今改名叫護花刀法。”裴思竹道:“這改名一跟刃兒多少也有關係吧。”榮冠雲卻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