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兩人縱馬馳騁,往北踏上了回京師的官道。不消數日,來到京師,徑投夏侯府。夏侯聞訊早已率領著葉赫真熙、榮雪刃、文襄等人出來相迎。夏侯笑道:“可喜任壯士沒有令我久等,你最終還是來了。”文襄道:“大人料事如神,著實讓我佩服。”任力道:“大人知遇之恩,在下唯有舍身相報了。”夏侯道:“言重了。”文襄歡喜的道:“我們大家就認大人做師父吧。”著就要下拜。夏侯慌忙扶著,道:“你們都是武學卓絕之輩,身懷絕技。這個可是愧不敢當。”文襄道:“今日盛會,大人雖然不認我們做弟子,我們可以相互以師兄弟相稱,彼此之間相互照應,同心協力,為國出力,豈不是好。”
榮雪刃道:“文襄兄弟所言不無道理。葉赫大哥當仁不讓,就是大師兄了。”文襄道:“榮大哥是二師兄,任兄弟理所應當就是四師弟了。”夏侯道:“好啊,你們能夠同氣連枝,眾誌成城,何患匪寇作怪,下不寧。”
任力道:“為什麼不見蕭大人?”文襄道:“皇帝自大同回鑾,兵部尚書王瓊舉薦蕭大人的師父王守仁為都察院左僉都禦使,奉命提督南贛軍務。蕭大人去與他餞行,所以不在。”任力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時一名太監打扮的人物火急火燎的領著一頂轎子直入夏侯府。夏侯一見此人,道:“張公公,何事這麼驚慌?”那姓張的公公一把將夏侯拉過一邊,道:“江彬揭發指揮使錢寧錢大人結黨營私,中飽私囊,皇帝震怒,特意差遣老奴來傳喚同知大人,上殿見駕。皇上要親自過問,看是否屬實。賴久已經去傳喚廖以都大人了,其中的厲害,你可清楚。”夏侯道:“下官自有分寸。”遂吩咐楚楚為任力安置下榻處,隨後乘了轎子同張公公徑自去了。文襄道:“此人是誰?”楚楚道:“張忠,皇帝身邊的親信太監。江彬素來與錢寧不和,一心想取而代之,他們之間爭權奪利由來已久。這番不知道誰會占了上風。”
文襄道:“這要看大人跟廖以都大人兩人站在那一邊了。”楚楚向任力跟褚吟,道:“二位跟我來吧。”倏聽一人道:“慢著。”葉赫真熙正要跟吳萱宜回房,聽得這一聲,遂駐足回身。蘇聰鑽出人群,道:“久聞葉赫涯刀出,不死也輸的大名,如雷貫耳,聲振寰宇。我們兄弟來了也有好多了,葉赫大俠一直避不見麵,難道是瞧不起我們兄弟。”吳萱宜道:“蘇大哥笑了,大夥誰不知道葉赫大哥身體有恙,直到今才略有好轉,出來迎接任力兄弟。哪裏有輕視各位的心,莫要錯怪了。”在這裏的人除了楚楚跟吳萱宜,都是習武的人,大家都好想見識一下葉赫的涯刀究竟是如何的厲害,暗自歡喜蘇聰首先提了出來,想要挑戰一下。榮雪刃見葉赫真熙不動聲色,嗔責道:“蘇聰,休要對大師兄不敬。”蘇聰諾諾而退。葉赫鐵青的臉上毫無表情,就像是一尊木雕,半晌嘴唇微動,道:“還有誰想要討教,站出來一起上。”
蘇聰狂喜道:“在下奪命雙刀蘇聰樂意領教高技。”蒲謂忙道:“還有我,金銀劍蒲謂。久聞大名,隻恨無緣識荊,適逢其會,渴求一戰。”文襄笑道:“好啊。今叫你們見識一下大師兄涯刀的厲害。”楚楚跟吳萱宜忐忑不安的看著他們,想要出言罷鬥。過黛一笑道:“兩位姐姐不要擔心,他們隻是以武會友,打上一場,實屬尋常。他們很快就會成為好朋友了。”楚楚跟吳萱宜這才稍有放心。任力跟褚吟閃過一邊,他雙臂合抱著寒月刀,興趣盎然的盯著他們,坐觀成敗。文襄道:“吳姑娘,我大師兄大病初愈,正好活動一下筋骨,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沒事啊。大師兄隻用一招就可以決出勝負。”
任力暗自冷笑:“這也未免太狂妄了些吧,一招就可以擊敗蘇聰蒲謂,簡直是癡人夢。”什麼也不相信。蘇聰一雙菜刀握在手中,擺個架勢道:“得罪了。”蒲謂雙手持著金銀劍,厲叱了一聲,發出致命的一招,疾刺向葉赫。蘇聰緊跟而上,側翼進招。兩人聯手可的上是配合默契,衣無縫,淩厲無匹。葉赫真熙屹立如山,一動不動,就當他二人近身在數尺之內的時候,涯刀陡然出鞘,一束青芒劃過,挾著強大的勁風迎著二人的胸口掠過。那股驚濤駭浪般的勁氣逼得二人透不過氣來,身子一震,向後滑去,脊背撞在牆壁之上,留下了兩個寸餘深的背影。兩人在這一霎那,臉色蒼白無血,喘息的站起身來,均是對葉赫佩服的五體投地,道:“涯刀出,不死也輸的大名實至名歸,絕非幸至。我們兄弟輸的心服口服了。”
葉赫手中的涯刀早已入鞘,舉步同著吳萱宜去了。任力、褚吟、榮雪刃、秦上張千等人無不為他發出的那一刀而感到震撼,那束刀氣實在太過剛猛霸道了。蘇聰蒲謂自認為如果不是葉赫刀下留情,早已是個死人了。榮雪刃笑道:“大師兄刀招剛猛,獨步下。就是我與大師兄過招,也決計不可能全身而退。”吳岩歡快的叫道:“葉赫大哥太棒了,是下第一。”吳萱宜踅回來拉過他,道:“硯兒,不要瞎起哄。葉赫大哥絕不會是下第一,強中更有強中手,勝而不驕敗而不餒,這才是一個學武之人應有的修養。”吳硯道:“姐姐,我知道了。”吳萱宜道:“硯兒,乖。”姐弟兩一道去了。
眾人望著她的背影,投去欽敬的眼神,想道:“葉赫剛愎自用,他身邊的這個女子倒真是知書明理,深諳世故。”
晌午時分,蒯修跟楚楚以主人的身份設席麵招待群雄。楚楚奔走張羅著酒宴。過黛徑自跟吳萱宜、吳硯一塊回房用餐。一切準備停當,蒯修邀請楚楚一塊入席,楚楚婉言謝絕,飄身去與過黛等人一塊吃了。一璧廂酒肉飄香,笑聲朗朗,人聲喧騰。蒯修邀請葉赫真熙、文襄、榮雪刃、任力四人在左右坐了,任力以下是褚吟、蘇聰蒲謂、秦上張千依次而坐。酒過三巡,秦上見蒯修不喝酒,舉杯道:“蒯先生,在下敬你一杯。”蒯修道:“多謝盛情,請恕在下不勝酒力。”秦上道:“如此好日子,蒯先生是代表夏侯大人的,怎可不喝幾盅。”蒯修笑道:“好吧。我們來自五湖四海,彙聚一堂,也算是緣分。大家一起舉杯,滿飲一杯,今後就是兄弟。患難與共,同舟共濟的兄弟。”
眾人無不讚好,起身端杯,道聲:“幹。”均仰項喝幹。蘇聰蒲謂舉杯道:“葉赫大人,兄弟自不量力,冒犯虎威,多有得罪。兄弟冒昧,想敬大人一杯,不知肯否賞光。”二人舉起杯來,期盼著葉赫。眾人都注視著葉赫,想他一向驕橫,目中無人,會不會接受給二人一個麵子。文襄道:“大師兄身子不爽,還是由我來代勞罷。”蘇聰蒲謂強笑道:“好,文大人。我們敬你。”葉赫真熙忽然道:“三師弟,且慢。他們兩人敬我,豈可讓你來代勞,這不是令我悖逆二位好意。”二人原本見他無動於衷,心下生怨恨之心,此時聽言,甚為感動,喜不自勝的道:“多謝葉赫大人賞光。”葉赫道:“今我出手稍是重了一點,我當自罰三杯向兩位兄弟賠罪。”蘇聰蒲謂慌忙道:“豈敢,豈敢,怎敢當啊。”
眾人隻見葉赫連倒連喝,幹了三杯,又倒上一杯向二人道:“兩位兄弟,請。”二人歡悅的與葉赫幹了。榮雪刃笑道:“杯酒釋前嫌,一笑泯恩仇。好啊。”任力想道:“看來葉赫不像外表看來那麼不講事理,還是一條有情有義的烈性漢子,性情中人。”文襄道:“我們一道舉杯喝上三杯,往後就是親兄弟。”眾人歡笑著舉杯,在這一霎人人隔閡冰消。蘇聰蒲謂笑道:“葉赫大人好酒量。”任力道:“大師兄,我敬你一杯。”葉赫道:“師弟,聽你的刀法狠快,而且是個烈性好漢。還有你仗義送我孤鴻莎的解藥,救了我一命,此恩此德,來日自當相報。我們喝上三杯,暫且以表謝意。”任力高興地道:“大師兄是我很敬重的英雄,理當奉送解藥,不求報答。大師兄肯與我喝上三杯,弟樂意奉陪。”
榮雪刃又接著舉杯道:“大師兄,我也來敬你兩杯。”葉赫道:“護花浪子,名滿江湖,果然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人中俊傑。”榮雪刃道:“大師兄涯刀客,威名遠播,在下那點名氣在大師兄這,好比是螢火之光哪能跟日月同輝。”葉赫道:“二師弟過謙啦。來,幹上兩杯。”斛籌交錯,喧聲笑語中眾人相處愈為和洽,氛圍極是和諧。蒯修笑道:“各位慢慢喝,在下先行一步。”
文襄一把拽住他,道:“蒯先生,我有話問你,怎地要走呢?”蒯修坐下道:“文兄弟,有什麼話,盡管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文襄道:“久聞先生盡知江湖人物,不知是真是假。”蒯修笑道:“雖不盡知,可是十之八九還是在我的了解之中的。這是祖上遺留下來的。文襄兄弟想問什麼。”文襄道:“譬如我們燕子門的事吧。”蒯修道:“燕子門開山祖師左彥,後來傳下兩名弟子。一名是繼任燕子門主的李墨,另一名是顏青。顏青在武林當中叱吒風雲二十餘年,後來生下一子取名顏漫雲,又二十年顏漫雲在江湖上銷聲匿跡,現在他在。”文襄接口道:“我隻問燕子門這一枝,不管旁支顏家。”蒯修笑道:“那好。李墨窮盡一生努力,殫精竭智,將燕子門發揚光大,無論是輕功,暗器,刀法還是點穴功夫均是青出於藍勝過了祖師左彥。李墨收下了兩名得意弟子,一個就是接任門主的司馬飄鷂,你的師父。另一個名叫溫遊臣。”
文襄驚訝道:“我還有一個師叔?”蒯修點頭道:“他後來背叛了師門,改投別派,並且謀害了你的師祖李墨。它日相遇,就是你應該清理門戶之時。”文襄道:“我怎麼沒有聽師父過呢?”蒯修道:“你師父精明,知道時機尚不成熟,怕你知道了會去找他,遭了毒手。示以沒告訴你,後來他遭人暗算,死於非命,也是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榮雪刃道:“幸好還有人通蒯修,否則此事會永遠沒人知道了。”張千道:“我聽葉赫大人、榮大人都是先生保薦,才能夠聚在這裏的,可有此事?”蒯修道:“不僅如此,文兄弟跟任兄弟也是我舉薦的。各位都是年青一代中武林出類拔萃最具有潛質的英雄豪傑。在下報輔國安民之心舉薦各位,隻望各位以社稷為重,不惜血汗,為國盡忠,方不負所任。”
葉赫、榮雪刃、文襄、任力四人一同舉杯道:“承蒙先生高看,提攜於草莽,定當不負所托,除暴安良,為大明百姓造福。我們敬先生一杯。”蒯修舉杯道:“好,在下喝了。”仰頭一飲而盡,辭別眾人,徑自去了。眾人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潮起伏,激昂豪邁的都道:“我們喝。”四人一同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