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夏公謹對論河套,嚴世藩座談江湖 1(1 / 2)

開篇詞:

白刃青鋒霜遍野,雨瀟驚雁聲寒。

仗劍登臨玉樓觀,毓德參黃老,分水法墨田。

曾聞世間多俠客,布襟杯酒風餐。

步光殘影出承,可憐今過後,無有桂洲歎。

夏的北京城時而會在午後迎來一場瓢潑大雨,雨勢如傾盆,澆去了不少彌漫在街巷中的暑意。

承門前,親軍京衛總旗林光先焦急地來回踱步,近旁的旗長林光宇也是一臉急不可耐的表情,消暑的大雨似乎並未給這兩位身擔守衛宮城的親軍軍官帶來絲毫清爽。

“嗒~嗒~嗒~”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雨幕中傳來,林光先如臨大赦,不顧滂沱的雨勢一個箭步迎了上去。

隻見來人身著銀色飛魚服,一手持馬韁,一手按住腰間的繡春刀。

林光先目光瞧定了來人身份迎頭便拜,道:“親軍京衛總旗林光先參見陸炳大人。”

陸炳勒住了馬,隨手將韁繩擲到林光宇手中,抄起還半跪在地的林光先的胳膊,徑直朝宮裏走,邊走邊道:“如實稟告宮裏麵的情況。”

林光先的胳膊被陸炳拽得生疼,擰著麵回答:“回大人的話,人隻聽陛下今日辰時將嚴閣老召入毓德宮,隨後夏閣老便直接到內閣接了首輔的事宜,嚴閣老到現在都還沒從毓德宮出來。”

陸炳放下林光先的胳膊,低聲喝道:“夏閣老不是罷官兩年有餘嗎?怎麼不聲不響進宮的?你在宮城怎麼做事的?”

林光先惶恐地回應著:“回大人,的也是剛知曉,夏閣老是今個兒一早卯時開門隨著仁壽坊獻丹的方士進的宮。”

陸炳聞言,先是一鄂,然後無奈地道:“這是皇上親自出手了,倒也怨不得你們。看來這次夏閣老起複,來者不善呐!”

陸炳歎了口氣,看了看一旁不解的林光先,放慢了方才匆忙的腳步,緩聲道:“現在湖廣道監察禦史陳其學已經盯上吾等,他是夏言的學生,夏言可能會順著他開刀立威。須要心應對著。”

林光先聽聞陳其學三個字頓時一僵,顫著聲道:“可是咱們北鎮撫司與夏閣老並無怨仇啊!”

陸炳冷哼一聲:“吾聽聞有人在明玉坊別雲樓打了進京述職的陳其學,這不是怨仇?”

林光先聞聽得陸炳所言,腳下一軟,半跪下去揪扯陸炳佩刀的尾端:“大人,是的約束手下不嚴,的與弟弟已經備好厚禮送到了陳大人府上,得了陳大人諒解。還求大人寬點一二!”

陸炳微微皺眉,看了看遠處的巡邏親軍,扶起好似一灘爛泥的林光先,道:“好,吾今日且留住你兄弟二人,但陳其學處你必須安撫住,否則吾必嚴懲不貸。前麵要到午門了,你先去親軍千戶那裏簽折子,回北司去候著,吾不想這時候節外生枝。”

林光先聞言大喜:“謝大人,謝大人!結月利的時候,人兄弟二人必定親身躬踐,替大人分憂!”

陸炳沒有對林光先這副“赤膽忠心”的樣子作過多表示,隻是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顧不得避雨,一邊踱步向內廷去,內心一邊不斷地思忖著皇帝這次不同尋常的動作:

夏言曾經擔任多年首輔,精明強幹,有不的功績,但是因一直反對聖上修道而導致顏震怒被解官革職。嚴嵩老而得寵,辦事也還算牢靠,擠走夏言之後獨霸內閣大權,正是紅的發紫。然而為何今日形勢就此逆轉,皇上不發聖旨便著夏言起複入閣,再掌大權,到底是何緣故?

毓德宮內,當朝子,大明聖上嘉靖皇帝朱厚熜身著一襲墨青道袍,正端坐於正殿中央蒲團之上。蒲團四周紗帳紛繞,四周地麵鑲刻九宮八卦,嫋嫋的蜜檀香煙從宣德爐中飄然而出,窗外漸稀的雨聲淅淅瀝瀝,皇家大殿被縈繞出闕之感。

嘉靖麵似人交感,神態恍若出塵,內裏其實正眯縫著眼睛打量著立侯在一旁的嚴嵩,已過耳順之年的嚴嵩依然目光抖擻,白眉白須,麵目清奇消瘦,配上頭頂的沉香水葉冠更添幾分仙風道韻。

都知監的宦官打破了自午時開始的沉默,快步進殿奏報道:“啟稟皇上,錦衣衛都督同知,北鎮撫司都督陸炳到了。”

嘉靖似乎沒有聽見宦官的傳話,自顧地起身理了理團著的衣擺,在參修的八卦陣外的矮座上坐下,溫吞吞地喝了一口茶,這才對著等得有些發僵的宦官道:“傳!”

陸炳理了理飛魚服,抖去衣冠上的雨水,隨著都知太監進了大殿,目光瞥見立在一旁的嚴嵩,不由心頭有些發緊,趕忙行禮拜見:“臣陸炳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