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無依霜雪嫁紅纓 上(1 / 2)

易知猛然驚醒過來,心想:這要是再受了風寒,那簡直成“貧病交加”了。再抬頭看去,卻見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站在攤前。她一身素白絨裳玲瓏舒展,眼眉似明月邀歌卷雲悄散,雙馬尾剛剛垂落齊肩,髻上單紮紅色劍穗,唇色鮮豔醒人,嘴角還單揚起一絲笑意。可這笑容之中不僅有七分爽朗更帶三分傲魅,本來在冬看著她微笑,暖意自然滲入心頭已經足夠,哪想到易知卻不由自主的癡住了。

若是尋常年輕女子,見到有男人這麼看自己,大多是要麼驚慌而逃,要麼破口大罵,可此人卻噗嗤笑了起來,聽見這笑聲,易知回過神來,心知自己剛才無禮,於是立馬回過神淡定道:“姑娘,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

少女見此情形,心知是找對人了,於是便在攤前坐定。這剛坐下,胸前卻發出清脆的聲響,易知看去,是少女心口前帶的一個銀色月牙的墜子碰撞出的聲響,可這月牙在心口之象,為何感覺如此熟悉?帶著疑問,腦海中自己對王少陽那段信口開河的話慢慢浮現,但又立刻止住了,心道:“不對,隻是巧合。”

先前呆呆看臉,現在直直看胸,往常若是此等情形,叫女兒家不亂想,那就奇怪了,不過此時是“當局者清”,少女知道易知在意的是她脖子上的月牙掛墜,所以並不生氣,隻疑問道:“你認識這個?”

易知這才想起自己原本是做什麼的,一連兩次丟臉,“可能真的是餓壞腦子了”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他搖搖頭道:“不認識,隻是覺得好看,從到大,自己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飾品。”

少女一聽,易知這是在拐著彎的誇自己,心裏倒是開心,於是問道:“我曾聽,卜卦可以用任何物件,我今是來卜卦的,不如我就把這鏈子給你起卦,你看如何。”

易知素來酷愛易學,與人起卦常常喜愛信手捏來,變化多端,此時少女之建議,正可謂投其所好,不覺精神大振,開心道:“這樣真是太好了,請吧!”

少女將墜子摘下,反手向空中擲去,隻見那鏈子在空中盤旋而下,不多不少,十個圈後剛好落在桌上。

易知見此一邊在紙上畫,一邊念叨:“銀色月牙,兌上坎下。動靜有十,爻變在六。”,完便在紙上畫出一個“澤水困”卦,並在上六爻處點上一筆,附道:“爻辭有言‘困於葛藟,於臲兀危;曰動悔有悔,征吉。’”

少女問:“何解?”

易知:“我看姑娘的手法,想必是武林中人,應有要事在身,不過‘困與葛藟,於臲兀危’,看來此行必會身陷困境危險重重。”

少女道:“哦?接著‘曰動悔有悔,征吉’呢?”

易知:“此言姑娘會經曆一番奇遇後方有轉機。卦中有吉,想必終能吉人相。”

少女道:“我知道了,先難後易,對吧!”

話間,久寒冰凝的空忽然飄下雪花,彌漫在二人麵前,易知見此笑道:“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路上的行人開始加快步伐,易知要提早收攤了,少女見此也收起墜子隻道一聲“謝了”,便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易知的肚子又叫了起來,他可卻隻想著“還好沒被她聽見”,於是開始收拾東西。可他不知道,武林中人素來修習內功後,聽力要好過常人,那少女走不遠便聽見了,但也不去回頭,隻輕輕一笑,手裏拈出一些銀子朝身後擲去。

這銀子更好打在易知桌上,他收下銀子,這才想到先前竟忘了收錢。桌上寫著“澤水困”卦的紙張被風吹落,易知看到,猛然想到什麼,於是朝那少女大喊道:“姑娘,切記‘西北方吉’!”

“知道啦!”一聲清亮的語音從龐雜的人群傳了回來,易知聽見後方才安安心心去覓食果腹了。買到食物後,易知回到土屋,這裏麵冬暖夏涼,升起爐子後,整個屋都十分溫暖。他一邊吃一邊心想“我怎麼忘了問她名字”,“恐怕很難再見了”,“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再碰見她”,如此思來想去,買回來的食物,也不知是何味道,便已經吃完了。這一吃完,易知已無力再想其他,直接睡去了,外邊的雪沒過一會也停了。

宓安城東南尋常人家是極少往那去,官兵也很難管那裏的事情,所以往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間久了,那裏也便當成了流獄閣的地盤,宓安城最大的賭坊和妓院也都在此。

其中最大的賭坊名“紅頭”,希望有個“好彩頭”的意思,至於是誰能享受這“好彩頭”,那就不知道了。賭坊前麵是各類賭局,熱鬧非常,賭坊後麵則是流獄閣幫眾聚積之地。

此時裏麵客廳內正擺著酒宴,帶大刀闊斧的一眾手背上各有龍虎紋身是龍虎幫;帶著獵弓長槍的是黑熊幫和地獅幫,其實他們以前都熊獅幫眾,常打獵為生,後來內部矛盾分成了兩幫罷了;帶著彎鉤鐵叉的是吞仙幫,他們的幫眾都帶著麵巾,平時吃飯要把麵巾掛在一旁才行;其餘的幫眾都帶著布條頭巾,同時還用一塊布條蒙住眼睛以下人中以上的部分,彼此露兩個孔,看樣子要比吞仙幫的方便多了,他們便是流獄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