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多年過去,慕如非倒是有把握治好這種病。
可易淺知懷孕了。
而且馬上就要生了。
這個時候,她無法接受任何手術,而分娩會讓她元氣大傷,易淺知分娩後的身體狀況很有可能承受不了手術後的創傷。
她很有可能,會死。
慕如非抵達夏威夷的第三晚上,意大利傳來消息,容淺再次潛入城堡刺殺容琛。
上一次刺殺,易貝為容琛擋了一槍,而這一次,是榮璟替容琛擋了一槍,喬聲打了容淺一槍。
容淺子彈打在榮璟的肩膀上,位置雖然不致命,可容淺的槍特殊,殺傷力大,榮璟當場就昏迷過去,生死未明,而喬聲的子彈卻打在了容淺的前胸,容淺危在旦夕。
接到消息後,易淺知打碎了手裏的玻璃杯。
容淺去殺容琛,子彈卻打在了榮璟的身上,而喬聲又打傷了容淺。
容琛要死了。
容淺也要死了。
她也要死了。
慕如非看到她這個樣子,當場就嚇壞了。
“易淺知,你別激動,千萬別激動。”
易淺知兩隻手緊緊地攥著被單,手背上青筋暴起,緊咬著嘴唇,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媽咪,你別嚇我!別嚇我好不好。”
易貝衝到易淺知的身邊,兩隻手緊緊的抱著她。
“媽咪,你冷靜,他們都會沒事的,你先冷靜下來,你肚子裏還有弟弟……”易博也衝過來緊緊的握住她的手。
“對,冷靜,我要冷靜。”手心裏傳來的溫度讓易淺知緩緩回神,她訥訥的著,自主的做著深呼吸,好半才勉強把情緒壓下來。
“我要去意大利。”冷靜下來之後,易淺知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不行。”易博和慕如非想都沒想異口同聲的拒絕。
“你現在的狀況不能坐飛機。”
“那就坐船,不行就開車。”
“他們不會有事。”
“誰知道呢,我一定要去,我得過去看看。”易淺知著掙紮著從床上起身。
“你不要命了!”慕如非發火的朝她吼。
“他們會殺了容淺!”
“你現在要是過去,你會死!”
“那你去又有什麼用?你去是能治病救人,還是能阻止容琛?你什麼都做不了,隻會白白的搭上你一條命!”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哪怕是去見她最後一麵,我不能讓她死!”
“易淺知!”
“媽咪!你冷靜點,瞳已經過去了,我已經打電話通知了延,延和容琛有過命的交情,有延在,她會沒事的,你別擔心,你冷靜點行不行!你去改變不了什麼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照顧好你自己。”
是啊,就算她現在趕過去,也根本改變不了什麼。
她醫治不了榮璟和容淺,她也沒辦法阻攔容琛的任何決定。
她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了。
她頹然坐下,忍不住落淚,撲進慕如非的懷裏忍不住大哭起來。
慕如非見此,也覺得心裏很難受。
“媽咪,他們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好好養身體,平安無事的把弟弟生下來,不管那邊情況如何,你也不能不管弟弟不是嗎?你期待了他這麼久,現在他馬上就要出生了,媽咪,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貝,弟弟,還有爹地,容淺……我們都會好好的……”
易博話音沒落,易淺知忽然臉色大變,伸手捂住了肚子。
房間裏的人立刻緊張的看向她。
“怎麼了?”
易淺知臉上全是眼淚,臉色發白,聲音虛弱的開口:“我……我肚子……好痛!”
慕如非臉色也是一邊,目光一掃,看到易淺知身下的床單已經濕了一截。
“她要生了,快去叫救護車!”
慕如非喊了一聲,忙把易淺知放在床上。
“你!你!出去!”她指著易博和易貝,十分冷酷的攆人。
“不,我們不走,我們要在這裏陪媽咪。”兩個的異口同聲的開口,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慕如非皺了皺眉,暴躁的低吼:“陪什麼!還不趕緊去聯係人來救人!”
她一發火,兩個的一個激靈,立刻起身朝門外衝去。
慕如非雖然是醫生,可是這女人從來沒給人接生過孩子!
易博想起這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樓下的客廳裏。
此時已經是深夜,救護車到的時候已經是差不多個時之後,易淺知的羊水都流的差不多了,要不是慕如非一直在她的身邊做各種急救,易淺知隻怕都捱不到救護車到來。
生易博和易貝的時候易淺知就是難產,現如今又是難產。
因為她的身體情況特殊,她甚至沒辦法立刻做剖腹產手術。
產室裏,易淺知的聲音由大到,從有到無。
易博,易貝,還有卡羅他們全部等在手術室門口,一個個的額頭上都是汗。
“易博,媽咪和弟弟會不會有事?”易貝靠著易博,兩隻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服,整個人都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沒事的,媽咪一定會沒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的每個人臉色一點點變白。
易淺知已經在手術室裏待了整整五個時,醫生們忙忙碌碌。
當時鍾的指針指向六點的時候,醫院的走廊裏忽然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等在手術室門口的人們抬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由喬伊攙扶著的榮璟。
他的身上纏著紗布,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虛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暈過去。
“爹地!”易貝立刻朝他飛奔過去。
“你媽咪呢?”榮璟虛弱的問她,想要摸摸她的臉都沒有力氣。
“還在手術室裏。”
榮璟抬頭看了一眼手術室,立刻大步朝手術室大門走去。
“先生,您不能進去。”守在門口的護士伸手把他攔住。
榮璟的臉色一瞬間冷冽無比。
兩個護士看了一眼他身邊正要動手的喬伊,急急忙忙的解釋:“先生,您不能這樣進入手術室。”
榮璟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瞬間了然。
“帶我去換衣服和消毒。”
“好……好。”
護士慌忙帶著榮璟去了另一邊的醫生專用通道。
手術室裏,到處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穿著手術服的慕如非和一群國際頂尖醫生有條不紊的給易淺知動手術。
無菌通道門打開,穿著無菌服的榮璟出現在手術室裏。
慕如非一個眼神,旁邊的助手立刻走到榮璟的麵前攔住他,朝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榮璟看了一眼手術台上的人,跟著助手走到應急室裏。
隔著一塵不染的玻璃牆,榮璟看到一個身上還黏著血跡皮膚紅紅的肉猴子正躺在一張床上,身上接著各種儀器,旁邊一堆儀表顯示家夥各項生命體征正常。
這是他的孩子。
易淺知拚死給他生下的孩子。
孩子已經生下來了,可是易淺知還在做手術,醫生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去通知外麵的人孩子已經生下來了。
榮璟的身體晃了晃,助手眼疾手快的把榮璟扶住。
“榮先生。”
“這是怎麼回事?”榮璟指了指手術台上的易淺知,聲音無力又恐懼。
助手正準備解釋,那邊慕如非冷冰冰的聲音已經響起:“要話就滾出去!”
榮璟看了一眼手術台,老實的不再多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手術台,眨都不敢眨,直到手術結束。
手術在一個時之後結束,當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的時候,易淺知和那個剛出生的孩子同時被推出了手術室。
榮璟在母子平安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終於再也支撐不住的暈倒在地。
還沒來得及收拾手術器械的慕如非看了一眼倒在手術室裏的榮璟,手一抬,幾個助手立刻把榮璟抬到手術台上,繼續下一場手術。
易淺知和孩子被推出手術室二十分鍾後,安靜的醫院裏再次喧囂起來。
易貝不見了。
就在所有人一起跟著醫生護士把易淺知送進重症監護室的時候,去上洗手間的易貝再也沒有回來。
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易貝已經徹底消失在了醫院裏。
易博,榮璟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力量,也沒能查到易貝的蹤跡。
一個月後,易淺知,榮璟和剛滿月的榮曦平安出院,乘飛機前往意大利。
又過了一個月,農曆七月初七,意大利,羅馬城堡。
偌大的城堡被數以千萬計的名貴花朵裝點成花的海洋,各國富商和權貴穿梭其間,一同見證這場轟動世界的婚禮。
城堡三樓,裝修奢華的大臥室裏,身穿潔白婚紗的新娘端坐在化妝間裏,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穿著得體的傭人走進來,有幾位重要賓客到了,想見見幾位伴娘。
打扮的跟嬌花一樣的伴娘們互相看了一眼,其中有個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新娘的肩膀。
“我們先出去一下,一會就上來。”
“嗯。”易淺知輕輕點頭。
“你一個人在這裏沒問題吧?”穿著伴娘服的瞳有些擔心的看著她。
“怕什麼?我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等她來,不怕她來,就怕她不來。”
“你確定她一定會出現?”伴娘之一的葉藍還是有點惴惴。
易貝已經失蹤兩個月了。
榮璟和易淺知高調結婚,還廣邀賓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局。
蘇伊那個女人真的會來嗎?
“她會來的,她一定會來。”
如果連她和榮璟結婚蘇伊都不出現,她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麼理由能引誘她出現了。
“嗯,她會來的,給你的東西都收好了嗎?”
“在這呢。”
易淺知抬起手腕晃了晃,手腕上的的滿鑽手鐲在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火彩。
“還記得怎麼用嗎?”
“你要不要試試?”
“好吧,我們先走了,心。”
幾個伴娘出了房間,偌大的臥室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易淺知看著鏡子裏盛裝的自己,衝著鏡子裏的自己勾起唇角,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但願一起的都如計劃中的一樣順利,把蘇伊引出來。
易淺知安靜的坐在房間裏。
時鍾滴滴答答的走著。
十分鍾過去了,二十分鍾過去了,蘇伊沒有出現。
半個時過去了,一個時過去了,蘇伊沒有出現。
婚禮開始了,婚禮結束了,蘇伊還是沒有出現。
宣誓結束,交換戒指的時候,易淺知整個人都在發抖,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全是恐懼和慌亂。
在她即將軟倒在地上的時候,榮璟一把將她摟進懷裏,用僅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聲的:“不要怕,不論付出任何代價,我都會把貝找回來,我一定把她找回來。”
連榮璟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聲音在控製不住的發抖。
儀式結束,榮璟半摟半抱的把易淺知送回三樓的房間。
酒會開始,無數的權貴在城堡的花園裏穿梭,一片喧囂奢華的景象。
三樓的臥室裏,穿著潔白婚紗的易淺知躺在床上,眼神眼神空洞的看著頭頂的吊燈。
叩叩叩——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
易淺知閉上眼睛,不理會。
她現在沒有心情,腦子裏想的全是易貝。
叩叩叩……
敲門聲還在響。
易淺知閉上眼睛,繼續沉默。
門口忽然傳來旋瑣聲,門栓響動的聲音隨即響起。
“了不準打擾我,耳朵聽不見嗎?”易淺知有點發火的低吼。
“易淺知。”
房間裏一個涼森森的女聲忽然響起。
易淺知猛地睜開眼睛坐起身來,門口的人已經先一步將房間門反鎖。
“蘇伊,你終於來了!”易淺知從床上坐起,看著門口那個穿著得體的陌生女傭。
女傭就那樣安靜的看著她,目光裏是隻有易淺知能看到的森涼和瘋狂。
她抬起手,一支精致的銀色手槍直指易淺知的眉心。
“我女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易淺知對上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膽怯。
“放心,我馬上就送你去見她!”蘇伊勾起唇角冷冷的笑。
“你殺了她?”易淺知的聲音都變了,一雙眼睛霎時間被冰封住了一樣,徹骨的冷。
“是又怎麼樣?那個賤種早就該死了!”蘇伊高傲的仰起頭,笑容囂張又瘋狂。
“我殺了你!”易淺知嘶吼著朝蘇伊撲過去,同時啟動手腕上手鐲的機簧,十枚纖細如絲的銀針同時朝著蘇伊飛過去。
“雕蟲技!”蘇伊冷笑一聲,輕而易舉的躲開她的攻擊,同時拉下手槍保險。
砰!
槍聲響起。
花板上突然掉下一道黑影,扣住易淺知的腰肢閃到一邊。
同一時間,蘇伊的身後忽然竄出一道身影,一腳將蘇伊踢倒在地上。
一身勁裝的容淺一條腿壓在蘇伊的背上,壓的她絲毫不能動彈。
“孩子呢?”容淺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力氣大的幾乎把她的頭皮撕裂。
“死了!”蘇伊瘋狂的笑。
“不實話是不是!”容淺的手下一用力,蘇伊的頭皮立刻就被撕裂了一大塊,鮮血順著頭發流了一臉。
“不!”容淺的聲音更冷。
蘇伊隻是笑,笑容瘋狂。
“既然你不,那我就讓你嚐嚐骨頭一寸寸斷掉的滋味。”
容淺冷哼一聲,兩根手指在蘇伊的背上猛地一用力,哢嚓一聲裂骨聲,蘇伊的肋骨就被硬生生的摁斷了一根。
等不及蘇伊慘叫,容淺立刻又抓過她的兩隻手,十指並在一起猛地按在地上。
哢嚓哢嚓的聲音響起,十指連心,蘇伊當即就是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這場景太慘烈,嚇的旁觀的易淺知渾身一顫,摟著她的榮璟立刻伸手遮住她的眼睛。
“孩子呢?把孩子交出來,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容淺繼續施壓。
“哈哈哈哈,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那個賤種!”蘇伊含著血瘋狂的大笑。
“找死!”容淺怒,還要繼續施壓,旁邊的榮璟忽然出聲製止她。
然而還是晚了,被容淺製住的蘇伊忽然脖子一歪,死了。
“不是我,我沒弄死她。”容淺幾乎是立刻從蘇伊的屍體上跳了起來。
“她提前服了毒。”瞳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
“賤人就是賤人,連死都要這麼惡心人。”容淺十分嫌棄的踢了蘇伊的屍體一腳。
“她本來就沒打算活著走出這裏,她來不過是想看易淺知痛苦罷了,能殺了易淺知自然好,殺不了反正她也不虧。”瞳冷冰冰的在那裏做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