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美麗,什麼是可怕。
美麗會讓人喜悅,美麗會讓人快樂。讓人身心愉悅。可是這一次美麗缺讓人害怕,可怖。因為這一次的美麗美得要命。
因為這聲音便已經要命!
在長門夫人伸出那柔若無骨的手的時候,長生君手上的那半本賬冊便成了片片碎紙,掉在地上。除了一手的紙屑。長生君手上的賬冊已經成了一堆無用的粉末。
長生君原本僵硬的身子也似無力了一般,軟軟的倒在地上,看著手上的粉末。又看了看徐瀟然。嘴角一絲苦笑。接著他的眼睛開始突出,就像是在瞪著別人,然後他的嘴張開,似乎是想呼喊。可是他的喉嚨連一絲聲喊都發不出。
他的手在胡亂的摸著,似乎在找著什麼。
他的脖頸上青筋凸起,昏暗的燈火下他的麵色已經蒼白。似乎非常痛苦。
他好像被什麼東西勒住了。因為他的脖子上有一條漸漸清晰的勒痕。
這是一條奇怪的勒痕,因為徐瀟然並沒有看到繩索絲線之類。可是長生君脖子上似已經勒出血來。
徐瀟然看著長生君痛苦的樣子,隻能抱著他,除此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長生君的雙眼鼓出,臉已經漲得發紫。
長門夫人伸出的那隻手看似無力,卻是比鬼手石金的金絲手套還要讓人害怕。金絲手能殺人,但也是有形之絲。可是長門夫人卻是無形之力,難以捉摸。這樣的美麗的手又暗含著怎樣令人害怕的力量。
“你這樣又是何必?”徐瀟然轉頭望著長門夫人嗄聲道。
長門夫人笑了,笑得很甜。“我……我可什麼也沒做。你不是看到了麼?”
她確實什麼也沒做,她隻是伸出了一雙手。
她的沒錯。徐瀟然也無法反駁。
她人遠在兩丈開外,連碰都沒碰長生君。可是長生君已經遭受束頸之痛。這種無形的力已經比有形的傷害更令人害怕,也令人絕望。
長生君的眼中滿是痛苦哀求,他看著徐瀟然。手仍然在不停的摸索。徐瀟然不知道他在找什麼。但當徐瀟然知道時,一切已經太遲了。
鏘喨一聲,長劍出鞘。
鮮血四濺,劍已破喉。
鮮紅湧出,長生君竟是用自己那三尺長臉割向了自己的脖子。
原來他要找的是自己的劍。原來他要做的是結束這痛苦。
他一定是太痛苦了,他一定是太難受了。而結束痛苦的方式隻有這一種,就是死去。
鮮紅流出,長生君舒服了很多。他轉頭看了徐瀟然一眼。雙眼一闔。已是對這世間的訣別。也許就像他的那樣“我命已將盡,多活一與少活一又有什麼區別。”
仙山雲跡縹緲領,
兩儀四象地心。
紅塵一入終是夢,
繞指輕柔便化風。
徐瀟然抱著長生君的屍體顫抖著,哽咽著。眼眶已被淚水打濕。
鮮血順著繞指柔緩緩流淌,直到慢慢凝固,徐瀟然的人也像凝固了一般,呆呆的跪在原地。
“你要知道我沒有殺他,殺他的是他自己。”長門夫人走過來,慢慢蹲下附耳細聲道。她的聲音此時又變得很細,聽起來直像一根針刺在人心裏。
她的很對,她確實沒有殺長生君。是長生君自己殺了自己。可是長生君又為什麼會自己殺了自己?什麼人會自己殺了自己呢?
徐瀟然道“你雖然沒有殺他,卻已經與殺他無異。”
長門夫人幽幽道“就算是吧!我記得你過你的愛很偉大。我消受不了。可是你偉大的愛在你的好朋友麵前又能起什麼作用。”她話出來,竟然有一絲譏誚,冰冷之意。
徐瀟然冷冷道“我的愛不偉大,是你的愛太自私。你得到不了的你就會摧毀他,毀滅他。你這樣的人又怎麼懂愛,你這樣的人又怎麼需要愛。”
長門夫人憤怒的站起來,他的雙頰已經因為憤怒而變得緋紅“你果然是個神經病,果然是子如父。你的話已經讓我感到惡心。你是有多喜歡抱著一個死人。”因為直到現在徐瀟然抱著長生君就沒有鬆開過。
徐瀟然道“我抱著他,是因為他死了卻有顆火熱的心。而你卻相反。”
長門夫人憤怒,全身已經變得通紅。顯然徐瀟然的這句話刺激到了她,她重重的喘著氣。直到呼吸勻暢。
她走到徐瀟然的身邊,撿起地上的劍遞給了徐瀟然。
“拿著它,用它殺了我”長門夫人一個字一個字的著。
徐瀟然接過那把劍,怔怔的看了良久,然後他隻是將劍放到了長生君的手裏。似沒有聽到長門夫人的話。
長門夫人抓住徐瀟然的手悄聲道“你舍不得殺我。”僅僅六個字,長門夫人心中已經有些欣喜。
徐瀟然搖了搖頭,“不,你錯了。我不會殺你。因為你本是個可憐的人。我又何必動手呢?”
他這麼一,長門夫人原本的心直似被潑了一盆冷水。然後的她便已經站不穩,搖搖晃晃道“我可憐?你在可憐我?”
徐瀟然沒有回頭“你沒有愛,得不到關懷難道不是可憐。你要的永遠都填補不了,豈不是可憐。你所擁有的隻是短暫一瞬,你擁有的隻是終身的空虛。這不是可憐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