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屋漏偏遭連夜雨(1 / 2)

鎮江北固山多景樓,幾位客人圍在桌旁,邊喝邊聊。

“李都統,聽您日後與金作戰,格外驍勇,”坐在李顯忠都統與劉汜之間的中年漢子,乃浙西馬步軍副總管李寶,因常在江海湖泊中駕舟征戰,風吹日曬,麵色黧黑,他插話讚歎,“紹興十年(1141)在靈壁縣(今安徽宿州),紹興十一年(114)在廬州(今安徽合肥)孔城鎮,李都統率軍作戰,每次都把金狗殺得個屁滾尿流!”

“嗨呀,你們都別誇餓啦,”李顯忠搖了搖頭,有些羞愧地,“比起劉太尉之順昌大捷,‘八字軍’以少勝多,以弱勝強,金狗從此望風披靡,簡直差得太遠膩!”

“算啦算啦,往事已矣,今非昔比,咳咳,”劉琦亦苦笑著搖了搖頭,“蘇東坡的詩詞,其實老夫最喜歡的,另有一首,咳咳,《江城子?密州出獵》:‘老夫聊發少年狂。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岡。咳咳,為報傾城隨太守,親射虎,看孫郎。’”

“這一首嘛,餓也非常喜歡,”李顯忠先自個兒幹了一杯,接著吟誦起來,“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狼!”

後麵的三句,眾人幾乎都在跟著一起吟誦。

“西北望,射狼!咳咳,”劉琦一邊吟誦,一邊仿佛想起了自己少時隨父從軍,而後在關陝一帶輾轉作戰的經過情形,他抹了抹有些**的眼簾,“唉,也不知而今眼目下,咳咳,這金狗的動靜如何?”

“據下官所知,”徐宗偃滿含憂慮地,“今年五月,金國賀生辰使高景山、副使王全入境,沿淮而來,左顧右盼,且曾派人測量江麵闊狹,似有軍旅南下之意。”眾人紛紛點頭。

“其使回國之時,途經楚州(今江蘇淮安),又傳金主諭旨,什:‘本欲八月遷都,已令大臣趕修宮殿,今提前於六月中旬,巡幸南京;汝等歸告汝主,令有司宣諭朕意,使淮南之民無懷疑懼。’”徐宗偃含憂闡述,“雖有此言,吾國軍民,亦疑慮難解,近月以來,扶老攜幼,星夜奔竄之民,絡繹不絕,官府也無法禁止。”

“是呀,”李寶附言讚同,“下官曾委派吾子公佐,與裨將邊士寧,潛入金境偵伺其動靜。早在二月中旬,金主就已頒詔,沿邊衝要之地,置堡列戍,峙糧聚財,濱海沿江,預具鬥艦,且征諸道水手,調運戰船。”

“噢,由餓看來,金主巡幸是假,遷都南來,敗盟伐宋為真,”李顯忠歎了口氣,“唉,可惜朝中文武眾臣,****的仍然在爭來論去,唯恐惹惱金主,翻臉興兵膩!”

“哦,金狗窺視濱海沿江,咳咳,”劉琦關切地詢問,“此事可否稟告朝廷,咳咳,以便早作防備?”

“海道無險要可守,敵艦散入諸洋,則難以蕩滅,皇上曾兩次接見下官,詢問水軍方略。”李寶憂鬱而又興奮地回答。

“李總管有何良策?”李顯忠感趣地詢問,“可否透露一二膩?”

“兵之道,自戰其地與戰人之地不同。自戰其地者,必生之兵也;戰人之地者,必死之兵也;必生者易破,而必死者難卻。”李寶毫不遮掩,侃侃而談,“今敵未離巢穴,下官以為,可遣奇兵,掩出不意,因其驚擾而疾擊之,可以得誌。”

“主動出擊?!”李顯忠繼續追問,“李總管麾下,所屬舟船幾何,士卒幾何膩?”

“堅全可涉風濤者,百二十有餘,皆舊例所用防秋者,”李寶用手指比劃著回答,“士卒三千,止是二浙、福建五分弓弩手,非正兵也;旗幟器甲,亦已粗備。若軍務緊急,下官則匹舟當先,萬死莫辭!”

“噢,此策雖善,咳咳,”劉琦評議道,“然宋金和議尚存,餓軍若主動出擊,咳咳,恐當敗盟之責。”

“廷議同樣若此,”李寶略感欣慰地,“下官此策雖未采納,然陛下恩賜寶帶、鞍馬、尚方弓刀戈甲之屬,及銀絹萬數,以為軍實。”

“嗯,敵意可卜,好在皇上,咳咳,總算開始清醒,”劉琦讚同地,“吾等肅膺宸命,擇日進師廣陵(揚州),練甲申警,咳咳,以靜製動,防患於未然!”

“不過,下官以為,古人有雲,唇亡則齒寒,蓋言表裏之相依也。欲保長江,必先守淮。”徐宗偃猶有一些疑慮,主動獻計,“今清河口去本州五十裏,地名八裏莊,相望咫尺,若不遣精銳控扼,萬一有個緩急,頃刻可至城下。彼得地利,兩淮之民悉為其用,則高郵、廣陵豈足以捍其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