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琦頻頻點頭,以示認可。
徐宗偃繼續建言:“宜速遣偏師,屯駐本州,彼既不敢長驅,山東諸郡怨其暴斂,不忘戴宋,一呼響應,則勢若破竹矣!”
“徐朝奉勿憂,太尉已有謀劃,”李橫轉身,抱拳插話,“撇人日內,即將率鎮江都司兩將之兵,前往楚州屯駐;兵臨貴府,人地兩生,尚望關照一二!”
“是嗎,‘八字軍’士氣賈勇,聲名遠播,歡迎歡迎!”徐宗偃起身舉杯,“下官再敬李將軍一杯!”
“多謝多謝!”李橫也舉杯起立,碰杯即幹,“徐朝奉,倘若日後,糧秣營帳輜重,有啥缺漏的話——”
“李將軍放心,徐某身兼楚州通判,軍資供應,自當竭力而為,”徐宗偃拍了拍胸脯,“若有缺漏,唯下官是問!”
“好好,老夫也敬您一杯,咳咳,”劉琦同樣舉杯起立,“若地方官都像您——徐朝奉,愛軍恤民,咳咳,文官不愛財,武官不怕死,吾國豈憚金狗!”
“對對,餓們大家夥,都來敬他一杯膩!”李顯忠這一提議,眾人都站起來了。
“哎呀,下官實在有愧,”徐宗偃邊邊換了一隻酒碗,“劉太尉、李都統,各位將軍,既然大家瞧得起徐某,下官隻好以碗代杯,來來,先幹為敬!”
“幹!”眾皆碰杯,一飲而盡……
“的的嘚,的的嘚,”中秋節之後,色昏暗,一位年輕的侍從官,騎著快馬,疾馳在金國東京(今之遼陽)外的原野上……
“啪,啪,”色微明,東京留守府後花園內,假山下立著兩塊箭靶,完顏雍(8歲)正在輔導兒子允恭(1歲)和女兒允琪(9歲),練習射箭。
允恭挽弓勁射,箭箭中靶;允琪力道不夠,箭雖中靶,卻掉落於地。
“允恭所射,還算可以;但離開靶心,還稍許偏了一點,”完顏雍耐心輔導著,“允琪呢,還得加點勁,莫非昨晚沒吃飽嗎?”
“伊納珠伊(外甥),伊納珠伊,”完顏雍的舅父李石,年近六十,手中拿著一份信函,神色慌張地走到跟前,那位年輕的侍從官,緊緊跟隨在後,“大事不妙,大事不妙!”
“舅父,啥事不妙?”完顏雍一眼瞟見那位侍從,甚覺驚詫地立馬盤問,“嗯,移長史,你不是送王後,赴京入宮了嗎,怎麼就回來啦?!”
“移喇道叔叔,我額娘,額娘呢?”允恭、允琪都搭箭在手,正待發射,聞聽將弦鬆開,也湊到跟前詢問。
“孩子,別管別管,你們繼續射吧!”完顏雍將李石他們拉到一塊假山石後,才聲發問,“舅父,移長史,你們吧。”
“伊納烏倫(外甥媳婦),伊納烏倫,”李石臉色淒苦地,“她她,已經投、投水自盡了!”
“啥、啥事?”舅父李石的話,如同震耳的驚雷,在完顏雍的耳畔炸響,“烏林答綠珠,她她,咋啦?”
“這是她留、留給您的遺書,”李石將手中信函遞過,“信中寫了些啥,我也不知,您自己瞅瞅吧!”
“葛王後奉詔入宮,乘馬車前往中都,沿途老是悶悶不樂,下人們一直心侍候著,”移喇道戰戰兢兢,而又後悔莫名地補充,“行到潮白河附近,離開大興府尚有六七十裏地,王後是下車方便,不讓奴婢們跟著,結果一去就再沒回來;等了半個時辰,下人們前去尋找,已、已經……”
“你、你們簡直都是一群廢物,”李石有些惱恨地,朝移喇道發著火,“哼,王爺誇你,能幹能幹,結果這不,連葛王後都陪護不了!”
“餓、餓,一直沒有想到,”移喇道蹲在地上,雙拳擂打著自己的腦袋,傷心地流著淚,“嗚嗚,該死,真該死!”
“唔、唔?!”完顏雍難過已極,向李石搖了搖頭,示意不必責怪他,捏著那份信函,就往自己的書房跑去。
“伊納珠伊,伊納珠伊!”李石跟在後麵,邊跑邊喚個不停……
完顏雍卻頭也沒回,一聲不吭,“呯”地一下關上了書房之門……
,黑了又亮,亮了又黑,書房之門一直未開……
移喇道用托盤端著飯菜,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李石一會兒走到書房門外,徘徊一陣;一會兒又到廳室之中,勸允恭與允琪:“快快吃飯、睡覺,別給阿瑪添堵”……
書房之內,完顏雍一直趴在書桌上,默默地流著淚;他的腦海中,滿是妻子烏林答綠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