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爽入城,威坐帥堂,吩咐見花元成押到自己麵前。花元成怒目而視培爽,心內惱羞:“那位置本來是我所坐,誰想到,轉眼之間換了主兒。我反倒變成了階下囚。”雖然淪落至這般地步,但這廝的態度依舊強硬,立而不跪。培爽看到花元成,火氣便往頭頂上撞,難加遏止,將帥案一拍,怒聲喝道:“下邊可是花元成?”花元成未予理睬。有將喝斥:“花賊,我邦太子殿下問你話呢。”可是花元成側膀歪首,仍舊一語不發。培爽怒道:“花元成,城頭掛條幅,書不恭之詞,辱罵我方,張狂至甚。也所以,本爵將兵討伐熊關。幹戈縱起,刀兵大動,軍勞而民苦,耗損不必要的財力。屍臥血流,一條條性命逝去。造成這種結果,罪當由你一人來承擔。現在你被獲遭擒,城關失陷,自取其禍也。於今,你還有何話?還如何再囂張得起來。本爵念你本領高強,殺而可惜,有心想留你一條賤命,識時務為俊傑,你若能歸順我國,承認前罪,不僅可以既往不咎,而且保你高官厚祿,全家隨榮。假如執迷不悟,本爵怒一怒,即時將你萬剮淩遲,拋置山野,作鴉、鷲之食。”花元成聞言,把頭顱高昂,叫道:“培爽,您勸本將軍投降於你,想都甭想,這是侮辱丈夫。俺花元成頂立地,忠心報國,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一條命有何所惜?隻恨花某沒能隨心所願,沒能捉得你為我下馬之時足踐之奴。一時之誤,為你所擒,活殺或剮,悉聽尊便。”培爽大怒,喝道:“花元成,你死到臨頭還如此冥頑不化,態度強硬,藐視我威。那好,便怪不得本爵。刀斧手,見花元成推出帥堂,剁成肉醬。”有軍士上前,將花元成向堂外推搡。尤伯平於側坐,一見,連忙攔阻,叫道:“殿下,這花元成殺不得。”培爽問道:“卻是為何?尤兄請講。”尤伯平道:“殿下,花元成不但本領出眾,而且對國家赤膽忠心,又聞他為人端正清廉,所以既算得英雄,也算得良吏。他在熊關地方威信極重,深得民心。而且,其人名於雲夏,多有對之敬慕者。殺此人不但可惜,而且會顯得我方氣量狹隘,容人不得。也會引起北國大眾的怨憤,不利於今後兩邦化敵為友而相交好。花元成是一個比較正派且可大用之材,不若撤免其死罪,好言好語,以恩義感化於他,使教投歸玉馬國,報效軍中。即便他不肯當降將,以保名節,不損聲譽,我們可以向他擺明事理,教其赴北朝而告誡其王,且再不要妄縱刀兵而災滿雲虛洲。否則,於己於他均不存在好處。何如兩國締結盟好,互不相侵而相安同樂?花元成你不是糊塗人,必能曉理明道,做好我方的使者,向其王轉達我們的態度與想法,並以道理勸諫。但饒花元成,也顯示我方的寬仁與大度,有利於討基國之民的好感與傾向。假若花元成仍懷仇心,再殺不遲。殿下,您看如何?”培爽點頭,道:“尤兄言之有理。”吩咐不殺花元成,之後在後堂設酒擺宴。花元成被帶至,一看眼前情勢,暗思:“這培爽想要做什麼?恫嚇不成,遂改用軟陣勢以誘使某歸順?嘿嘿,錯打如意算盤。某倒要看你怎樣耍花招。”培爽請花元成落座。花元成也不客氣。培爽道:“花將軍,已大明,時辰不早,培爽備置薄酒,為你餞行。”花元成心:“噢?這是給我預備了斷頭酒,但為何如此待遇?奇怪。那我就喝。”卻將酒杯推到一邊,端起酒壺,飲了一個幹淨。而後道:“培爽,酒俺花元成飲了,你想對某怎樣處置,那就來吧。某絕不會皺一下眉頭。”站起身來,就要往外頭去。培爽微微一笑,道:“花將軍,何必急著上路?酒飲一壺,菜卻沒食一口呢。”花元成道:“沒必要吃,肚子不餓,裏麵全是氣。”培爽並沒有生氣,吩咐下麵:“為花將軍再上一壺酒。”待到這一壺酒下肚,花元成再度立身。培爽道:“花將軍,此酒餞行,是縱你赴本朝之都去。”花元成愣了,如墜雲裏霧中,不知培爽是何用意。培爽道:“念及將軍是個人物,實不忍殺命。我軍陰計奪關,勝之不武,也知道你內心不服。所以放你,是予以你一個機會。你可以向你國靈王請兵,返回頭來,咱們兩方再絕雌雄。”花元成聽此言,“這個……”了良久,沒有應答。而接下來,培爽唱主角,在場尤伯平、穀飛幫腔,對花元成展開舌攻。就事論理,細述兵禍的危害之深,辯分兩國交戰究竟錯於哪一方。直到最後,花元成被服。他表示自己願赴本朝,代培爽向靈王木舉陳明事理,勸諫再不要覬覦南洲(即雲虛洲南部,主指玉馬國),興起刀兵。以促進雲夏、玉馬兩國和好,確保黎民安居樂業,不再陷入驚惶。惟遺憾於,他並沒有答應歸降玉馬國。培爽誇獎花元成深明大義,是一位真丈夫。還花元成馬匹、兵刃,放其赴肅京。這肅京早年曾經在一段時間內,是玉馬國朝的北都。而玉馬軍退出所占領的熊、甘陽二關,以示無侵吞之心。不久之後,雲夏國朝派遣使者來到,向玉馬國請和示好,定下互不侵犯的盟約。其實,這倒不是花元成的功勞,而是雲夏國朝的權宜之計。靈王木舉又怎麼會放棄吞並玉馬國的野心呢。所以答應暫時兩國和好,是因為他現在要全心力於顧管起火的後院。近來,雲夏國發生了內亂。木舉有個親叔叔,名叫木昆,被封作樂公,鎮守雲外洲。前文提到過,雲外洲早於雲虛洲而有,並不同於雲虛洲是女媧娘娘拋補剩泥所化而形成。土壤有明顯的不同。原本之間有一條在落潮與滿潮之間時而暴露時而淹沒的極其狹窄地帶,是為二洲的分界線,但到後來被人為地填平了大部,為的是方便於交通。雲外洲又分為上方州、下方州、聖方州三個區域,地方不。木昆早有不臣之心,利用身在藩鎮,手握重權,蓄謀多年,暗中經營多年,招兵買馬,積草屯糧。並且,收買、拉攏朝中的一些顯貴,各地的管關將帥,為己利用,勢力日趨壯大。趁著雲夏兵大舉南征,注意力與精力全在那邊之際,木昆在雲外洲豎幟反叛,借口清君側奸佞,舉兵殺入雲虛洲,來勢凶猛,強力攻就近的永安關。肅京距離永安關不算遠,但永安關陷落,這裏便危險了。朝野震驚,靈王木舉更是為此陷入恐慌,匆忙調兵遣將,問計求策,應對這一事件,搞得焦頭爛額。因此上,他隻能通過同玉馬國的和解,排除南方憂患,自己便可以集中力量抗擊木昆的叛兵。否則,自己便會兩線作戰,腹背受敵,國朝便就難加保全。木舉見得玉馬國有盟好意圖,並不計較本朝對之造成的侵害,正好順水推舟,抓此機會,趕緊派遣使者來與玉馬國和談。雙方就此定下盟約。擔心玉馬國會反複,雲夏國還送予大數額的白銀作為戰禍賠償。但是,玉馬國並沒有接受,隻求雙邊再不要發生不睦與戰爭。這之後,兩國各自相安無事數年。
培爽凱旋回京,玉馬國皇帝培衝大擺國宴慶賀,最要感謝的是前來幫臂助力的各位仙士。一些日子之後,眾仙士齊辭而去。仙士們又到在秀山一遭。萬聖山的群妖兩伐秀山、一侵玉馬國,均遭受慘痛敗績,損兵折將,傷元氣,其賊心收斂了許多,膽氣也變得了,短時期內恐怕時不敢再興風作浪起無端兵禍。由此,秀山暫保無事。又聚首幾日,眾仙師各返本方。龍也回到了聚星潭。
過了二年之多,玉蛇仙白鈺再訪聚星潭。他對龍道:“現在正值春,而且又是桃花盛開的季節。東海之濱有一處好景致,咱們兄弟去遊玩一下如何?”龍問道:“哥哥,是什麼地方,這般誘惑人的興致?”白鈺道:“那個地方叫桃花縣,一條河水橫貫縣中,注入東海。河水兩岸桃花林無邊無際。花開時節,簇簇枝頭,香飄萬裏,景觀迷人。落花時節,飄落河麵一片粉色,如似毯錦。故而,是河稱作桃花河,極為奇妙的一處景地。賢弟,願不願意陪同愚兄去呢?”龍道:“敢情好。弟也是在家呆得煩悶,出去遊玩一下當然喜歡。”當即同母親、妻子過,與白鈺前往桃花河。到在桃花河,果然見得一派新鮮景色。林似洋,花如海,河水形同玉帶一條,平緩東流。偶爾可以見到一二朵落花妝於其上。桃花盛開正當豔麗,香氣撲鼻。有不少的遊人來此賞弄。龍心中有所疑問,但到結得果實,肯定數量巨大,都賣給誰呢?憑當地人口,怕是銷不了。
龍同白鈺正在林中走著,發現前麵有一座土丘,其上有八角涼亭。白鈺道:“賢弟,咱們到哪裏坐一坐。”來在亭內,並無外人,兄弟倆就其中的石凳坐下。又取出所帶的果品、點心,還有一葫蘆美酒,餘外帶兩隻酒盅,邊吃邊聊。正談至興頭,忽然聽到下邊傳來孩童的啼哭之聲。龍對白鈺道:“不知是哪家的兒在哭,擾我們兄弟雅興。大概是迷失回家之路,或是同家裏大人來此遊玩而失散。哥哥稍坐,弟去瞧瞧。”起身出了亭子,下得土丘。循著聲音到在河邊,見到地上坐了一個男孩,隻在六七歲模樣,穿了一身綠色褲襖。他一邊抹淚,一邊“嗚嗚”哭著。龍上前問道:“弟弟,別哭。因為啥子?告訴大哥哥好嗎?”男孩看了龍一眼,道:“我剛才在這兒放木船玩,不想它翻了。我打算拽它上來,哪知拴它的繩兒斷了。船兒是我向夥伴們借來的,現在沉了底兒,教我怎樣還人家呢?”完,又哭上了。龍很想幫助他,看到地上有一根樹枝,便拿起來,吹了一口氣,變出一隻木船兒,對男孩道:“弟弟,你看,我這兒有一隻,多漂亮,拿去玩吧。用它還人家,也是可以的。你別哭了。”將木船遞了過去。男孩道:“大哥哥,你的船我不想要,我隻想要掉到水裏的那一隻。”人不大挺執拗,龍勸他不得,無奈何道:“弟弟,你別傷心。這樣吧,我給你由水裏把它撈上來,找回來。你的那隻船兒是打這個地方沉下去的嗎?”男孩道:“是。”龍道:“我這就給你撈它。”言罷,躍入水中,想要做一件好事。男孩見得龍入水,站起身來,也不哭了。“嘿嘿”陰笑了兩聲,麵露奸相。身子一晃,化一陣風兒也入了水。
龍在水下尋來找去,也沒有見到任何一隻木船的影子。他想:“可能是被水衝走了吧?但這裏水流平緩,又多水草,船兒也很難衝遠的呀。”正想著,猛然見到一叢水草之中遊出一條大鰱魚來,嘴裏銜著一隻木船。龍心:“魚兒口中所銜著的木船,定然是那個男孩的。我得拿回來。”但是大鰱魚卻飛速的往下遊而去。龍連忙於後追趕。追著呢,前方出現一處水宅,大門敞開著。大鰱魚徑直而入。龍追入,卻再不見大鰱魚的影子。龍暗思:“這一片水宅是哪一位水神所居住之所在?是龍王還是水伯?”他卻不知這裏是桃花河龍王的禦苑,專供遊樂的。龍正四下踅摸,忽然見到那邊來了一隊水士,簇擁著一位龍君。這位龍君還是獨眼,那一隻眇掉了。龍君看到了龍,用手一指,厲聲喝問:“那陌生人是誰?安敢擅自闖入本龍王的禦苑?”龍見躲不掉,隻好硬著頭皮上前來,向龍君深施一禮,道:“晚輩敖鴻,這裏給您見禮。貿然誤入龍王禦苑,著實不該,還望恕罪。”那龍君聽了,似乎一愣,問道:“怎麼,你叫敖鴻?可是陰陽教太陽門中追風霹靂神龍嗎?可是北海龍王之孫,海湖聖水大神敖凜的兒子敖鴻嗎?”龍點頭言“是”。龍君大笑,道:“原來是賢侄,你我真是有緣。本王同你父親是故交,他乃吾義弟也。而賢侄的名聲本王也早有耳聞,很想一識呀。今日有幸,你卻不請自來,來在本王的桃花河。走,到本王,不,到伯父我的水晶宮去。”龍猜想,這位龍君一定是桃花河的主神。倒是沒有料錯,這位龍君正是新上任不久的桃花河龍王,此前在五龍溪鎮守,擔職神祗。他呢,自身並沒有多少真正的本事,也無赫赫功績。但因偶獲一件價值連城、獨一無二的珍寶,上繳庭,從而討得了玉帝喜歡。再有關係人使勁幫情,這廝遂被破格提拔、升遷,而有今日。若無獻寶之功,依他的資格,怕是終生難有此造化。龍道桃花河龍王:“伯父,侄是與一位朋友共同而來,怎好扔他一人在河邊而侄獨自而趨伯父的龍宮?不合情理呀。”桃花河龍王道:“賢侄,這好辦,伯父我差人去請他也到龍宮即是。”龍不便推辭,言了白鈺的相貌、穿著並所在地方,桃花河龍王即差鱤魚將軍去請蛇仙。龍還道鱤魚將軍,若是見得河邊有一個綠衣服的男孩,請順便告訴他,他所丟失的木船沒能找到,教他原諒自己。鱤魚將軍去了,龍則隨同龍王去到水晶宮。
桃花河龍王將龍請入自己的宮中,盛情相待。聊著,談論著,愈加投機。桃花河龍王見龍真把自己當成了玉龍敖凜的莫逆,當成伯父,心中暗自高興,心裏:“敖鴻呀敖鴻,今日你是在劫難逃。”吩咐蚌螺女換上等的茶品。桃花河龍王親手給龍滿了一杯。神仙便是神仙,所用物件都不同於平常,在壺、杯裏頭,不論茶水還是酒水,全不會同外邊的河水相溶。即便倒來,也會將一定距離內的河水辟到一邊。桃花河龍王道:“賢侄,這是伯父我的一個朋友由打廬山帶來的雲霧茶,茶中極品。來,多品幾杯。”龍道:“謝伯父大人。”將茶品來,果然不同平常,滋味不錯。連著幾杯下肚,龍想要問一下怎麼自己的義兄還沒有請到,是否是鱤魚將軍尋錯了地方,想要請龍王再派人去,卻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一些發脹、發沉,眼前發花、發黑,暗叫:“這是怎麼了,莫非茶水之中有問題?”再觀桃花河龍王,“變作”了幾個腦袋,而且盡是獰笑的麵孔。龍支撐不住,趴到了案子上,人事不省。桃花河龍王“哈哈”大笑,道:“敖鴻,你縱然有大本事,也甭想由打本王的眼皮底下脫去災厄。”這時,另有一人大笑並鼓雙掌,由屏風後麵轉將出來,並且言道:“大仇將報矣。”夥同桃花河龍王要縱凶殺害龍。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