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見麵(1 / 3)

顧陽正自看得入神,忽聽見屋頂上有腳步聲響,那腳步聲很輕,顯是那人在刻意輕輕點腳,不欲驚動旁人。顧陽立刻放下書,起身從枕旁抽出短刀,吹滅了油燈,奔出屋外,輕輕掩上房門,從月光下瞧那人,身形很輕,腳步甚快,片刻間便已連過數間屋子。顧陽來不及思索,他縱身一躍,跳上二樓護欄,左手在柱子上微一借力,躍上了房頂,顧陽在後緊緊跟著那人,隻見那人在連過了十來間屋子後,縱身向下一躍,跳下了屋頂,顧陽亦向下躍去,在將著地前,他用短刀在牆上輕輕一撐,平穩落地。顧陽隨後緊追著那人跑進了一片樹林裏,隻聽遠處一聲呼哨,前麵的男子忽然改變方向,朝著發出呼哨聲的方位快步奔去。顧陽在後使盡全力,生怕跟丟了那人。再跑一陣,眼前赫然出現一片空曠之地,在那空地上又有兩個男子,一高一矮,想必定是方才打呼哨的人。顧陽收緊腳步,潛步過去,背靠著一株大樹,偷耳細聽,隻聽一人道:“王大哥,趙大哥,你們也來了,何大哥夤夜相邀,不知所為何事?”一人答道:“邀咱們助拳來著,他就在前麵,咱們快去,可莫讓何大哥吃了虧。”一人道:“正是。”言罷,隻聽腳步聲響處,三人已奔出數丈,顧陽忙從大樹後轉身出來,跟著那三人又是一陣急奔,畢竟顧陽功力尚淺,跑了這許久,體力快要不支,正想停下來歇歇,卻突然那三人收住了腳步,顧陽心想,難道被發現了嗎?雖如是,顧陽還是奮力追了過去,在距那三人一射之地處停住,找了一處土丘,趴伏在後,探頭細瞧,看見眼前赫然站著四男一女五個人,那四個男子均在女子對過,除了先前三個男子外,另有一位頭上裹著白布,似乎受了傷。顯然四個男子和那女子是對頭,因為趴的遠了,再加上夜間光線灰暗,顧陽並沒瞧清那五個人的麵相。隻見那女的穿著一身白衣,身上披著白色狐袍,全身都罩在厚厚的袍子之下,不過卻依然難掩傲人的身材。仿佛一位雪地裏的仙女。再看對過那四個男子,全身上下穿的破破爛爛,臉,手,足都似沾滿了汙泥般,黝黑鋥亮,每個人背上都背著數量各不相同的麻袋,看情形,這四人應該是丐幫的弟子。丐幫乃是江湖中的第一大幫,二十年前丐幫幫主薛遠圖憑著打狗棒與降龍十八掌兩門絕技橫行下,當時罕有人匹,如今薛遠圖年事已高,雄心日減,已不願再與江湖中人爭那一技之長。他終日裏潛心於鋤強扶弱,為民謀福。也因此丐幫在江湖上受人尊敬,口碑頗好。隻是不知這四位丐幫的弟子和這位姑娘有什麼過節。

這時白衣女子首先開口話,隻聽她冷聲道:“何雲手,邀了多少幫手,便請一起現身吧,何必躲躲藏藏的,想要背後放冷箭嗎?”話間,那白衣女子始終側著身子,並不拿正眼瞧對麵的四個男子,好似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隻見那位頭裹白布的男子恨恨道:“取你賤人的賤命,我們兄弟四個足矣,還不必驚動旁人。你的幫手呢,怎不出來相見?”女子冷笑道:“本姑娘手上這把劍殺一個也是殺,殺一群也是殺,向來不需要幫手。”那男子冷哼道:“大話可不濟事,待會動起手來,爺爺可不會心軟。”女子冷笑道:“這個本姑娘自知,齷齪之人畢竟隻會幹齷齪之事。”男子怒道:“賤人忒也狂妄,今晚就讓你瞧瞧大爺的手段,倘若一不留神一劍刺死了你,那可是你咎由自取,須怨不得旁人。”女子佯裝吃驚道:“呦,好一個咎由自取。卻不知何大爺這頭上的傷是哪來的,還望何大爺能一解女子胸中之疑。”男子恨恨道:“下無理之事不少,狠毒之人甚多,你這賤人便是其中一個,心裏不爽,拿你大爺開涮,也不瞧瞧你大爺是誰!”女子冷哼道:“下無理之事確實不少,就比如某人癩蛤蟆想吃鵝肉,未得手卻倒打一耙,端的是妙計!”男子怒道:“你誰是癩蛤蟆?”女子翻了翻白眼道:“誰做的齷齪事誰就是癩蛤蟆!”這時顧陽先前追的那男子忍不住道:“何大哥,和這賤人還廢什麼話,趕緊動手吧,咱們還得趕著回去呢。”女子道:“回去幹什麼,偷腥嗎?”那男子本是脾氣暴躁之人,被女子一激,氣往上湧,不等何雲手吩咐,遂提起手中長劍,徑向女子刺去,何雲手忙道:“張兄莫急。”但見女子不慌不忙,身體向左微側,避過來劍,男子順勢橫劍反削,女子彎腰後探,又避過一劍,男子提起右足向女子左腿踢去,女子右足微移,左膝急向男子膝窩下壓,男子隻覺一股強大的力道向自己膝窩衝來,一個站立不穩,單膝跪了下去。三招既過,女子未組織一次攻勢,卻穩壓男子一頭,高下立判。何雲手本想一起圍攻那女子,心想反正此處除了自己兄弟幾個,再無旁人,雖然以多勝少,不甚光彩,但隻要兄弟幾個來個死不承認,想那賤人又能怎地,或者竟然將那賤人一劍刺死,便更好了。孰料那張姓兄弟受不得女子一激,先動了手,何雲手喊之不及,正待要一起加入戰團,隻在眨眼間張姓兄弟卻已然慘敗。何雲手大驚,滿擬自己四個男人圍攻女子一人,定然穩操勝券,卻不想該女子武功竟然高強若斯,何雲手忙吩咐其餘三人各占一方,朝女子一齊出劍。女子冷哼道:“本姑娘什麼來著,齷齪之人果然隻會做齷齪之事。四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孩子,他日傳出江湖,就不怕被恥笑嗎?”何雲手並不接話,先前他還在為以多勝少之事委決不下,此刻卻不由得他不一起上了,見識過女子的高強武功後,他自忖己方任何一人都非女子的對手。隻見何雲手四人組成一個四方陣,手提長劍,一忽兒呈對角兩攻兩防,一忽兒又呈一側兩防兩攻,攻防總是兼備,看似毫無章法,實則威力頗大,想來四人平日裏定然對這套陣法鑽研甚久,此刻使來頗為嫻熟。他們互為倚仗,那是把自己的弱點放心地交給了兄弟。陡逢詭陣,女子短時間內琢磨不透,不知下一刻對方的劍是從哪兩麵攻來,她隻能疲於招架,更無暇尋找破綻,顯得頗為被動。她已不逞口舌之利,集中精力,全神接戰。本來四個男子加起來的功力隻是稍在女子之上,但卻有著不俗的陣法加持,盡占上風。女子久戰不絕,心中十分焦躁,隻聽女子朗聲道:“何雲手,那女子光鮮亮麗,你卻汙穢不堪,恐怕不是你媳婦吧?”何雲手麵無表情,隻聽女子接著道:“不話就證明默認了。既然不是你媳婦你卻幹嘛對人家動手動腳?”何雲手道:“你胡些什麼,爺爺聽不懂!”女子道:“哼哼,大丈夫敢作敢當,這時候卻想撇得幹幹淨淨,要不是被本姑娘撞見,你早得逞了吧!”顯然,女子在此時這番話,是想要激得那何雲手自亂章法,自己好尋隙突破。隻是何雲手早看穿了她的想法,竟來了一個充耳不聞。雙發激戰不下。顧陽本來就瞧不慣男人欺負女人,何況這何雲手也不是什麼好鳥,他趴在土丘後聽了半晌,隻氣得咬牙切齒,隻是這件事與自己無幹,他本來不欲出頭,眼見女子漸處下風,倘或自己不幫一把,這女子怕是無幸。顧陽胸中熱血一翻,從土丘後長身出來,站在丘上,斷喝一聲:“幾個男人欺負一個女人,羞也不羞?”那幾個人本來戰作一團,突然發現除了眼前的幾人外,還另有旁人,都是一驚,叫了一聲“啊呀”,一齊跳出圈子。女子靠在一株大樹上喘著粗氣。何雲手拿劍朝顧陽一指,喝道:“哪裏來的野孩子?”顧陽道:“可隻是個過路人,瞧見幾位大哥欺負一個女孩子家,心中不忿,想要道道。”何雲手斥道:“過路人就好好過你的路,沒的管別人的閑事幹什麼?”還沒等顧陽回答,其旁那張姓的男子急忙接著道:“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來吧!”顧陽一聽,顯是一驚,從那張姓男子的話中聽出他似乎想讓自己也留命當場。是了,倘若自己在外麵把他們圍攻女子的醜事抖了出去,可叫他們在江湖上怎麼做人,因此他們要殺人滅口。嘿,自己忒也魯莽,做事不計後果,顧陽明白,即便算上自己,那女子也絕非幾個男子的對手,今晚不免要命喪此間。豈非父親大仇不可得報。顧陽心下焦急地盤算著該如何是好。臉上卻不動聲色,他將短刀藏在衣袖內,緩步下了土丘,朝眾人走去,邊走邊道:“可有幸,數月前,與貴幫薛幫主曾有過一麵之緣,薛幫主快言豪語,嫉惡如仇,頗有大俠風範,可欽佩無已。薛幫主丐幫的宗旨乃是鋤強扶弱,維護正義,為下百姓謀福。可心想四位大哥定然也是這般。此番與這位姐姐形同水火,當間必然有什麼誤會,四位大哥是也不是?”何雲手笑道:“這個自然是個誤會,這位姑娘當日的確是看錯了,卻對在下不依不饒,這才有了今日這場比武。”女子此刻已經調勻氣息,聽到何雲手這番為自己洗白的言語,怒斥道:“無恥之徒,顛倒黑白,還妄居名門正派,太不要臉,堂堂丐幫,也不過如此。”何雲手怒極,又要動手,顧陽忙道:“何兄莫急,如果真要動手,待會兒也不遲,弟現下有個計較,願當個調停人,不知何兄意下何如?”何雲手聽聞,又是委決不下,他本不欲多有殺生,徒增罪孽,卻又不信眼前少年有何本事。女子也冷哼一聲,不置一言。她起先以為何雲手在旁埋伏了幫手,直到後來顧陽義正嚴辭地批評何雲手,她才相信二者非是一頭,此刻卻又心下存疑,她想要靜觀顧陽些什麼,再做道理。隻見顧陽向張姓男子走近兩步,口中道:“可是這樣想的……”眾人都在靜等顧陽會些什麼,卻突然顧陽從袖中抽出短刀,朝著張姓男子大腿狠狠地刺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