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顧陽悠悠醒轉,他睜開雙眼,打量著周遭,瞧見自己正躺在一張石床上,床上鋪滿了枯草,身上蓋著一件白色狐袍。他轉過頭來,見離自己不遠處生著一堆火,一位白衣女子正背對著自己圍著火堆取暖,她全身緊緊縮在一起,顯然火堆的溫度並不能驅散她身上的寒意。顧陽想要坐起身來,可是剛用手撐起身子,便感覺到肩上一陣刺骨的痛,他“啊呀”一聲,複又倒在床上。女子聽見顧陽的叫喊,趕忙走到顧陽身邊,邊將狐袍給顧陽蓋好,邊柔聲道:“你醒啦,你先不要動,你肩上有傷,起碼得將養幾日。”顧陽本來痛苦難當,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感覺大為受用,肩上的疼痛之感似乎減弱不少。他借著火光細瞧那女子,但見那女子穿著一身白色錦袍,雖然全身裹在厚厚的錦袍裏,卻依然難掩傲人的身材,一頭黑色長發直垂至肩,星眸皓齒,柳眉絳唇,一雙纖纖素手,手指似蔥管般筆直,袖口一截玉臂自然垂出,全身散發出淡淡的幽香,宛若仙女下凡一般,顧陽驚歎,世間竟還有這般美麗的女子,他不禁看得呆了。女子輕聲叫了兩聲“公子”,顧陽這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咳了兩聲,方問道:“我這是在哪兒啊,發生了什麼事?”女子道:“你不記得啦,適才你刺傷了一名丐幫弟子,被另一名丐幫弟子打暈了,黑路險,我隻能先找個山洞,讓你在這裏歇息一晚,等亮再做打算,不想你就醒了。”顧陽努力回憶前事,方記起自己確實因為幾個丐幫弟子欺負一位姑娘,自己情急之下,刺傷了一名丐幫弟子,然後就被打昏了。顧陽關切道:“姐姐沒事吧?可曾受傷?”女子道:“多謝公子掛懷,我沒事,你刺傷了那位丐幫弟子,他們的陣勢便算是破了,其餘人根本不值一哂。”顧陽道:“沒事就好,否則我可是幫了倒忙了。”女子問道:“話你為什麼要幫我呀,就不怕我是奸邪之輩,對方可是堂堂丐幫弟子,名門之後。”顧陽道:“我並不知道姐姐和那何雲手有何怨仇,隻是生平最瞧不起男人欺負女人,還是四個圍攻一個,這才怒極出手,不過剛出手就後悔了。”女子道:“後悔錯傷了好人?”顧陽道:“這個倒不是,隻是後悔自己武藝低微,未加思索便貿然出手,倘若反而添亂於姐姐,豈非極大罪過。差幸還是幫上了姐姐的忙。”女子笑道:“想不到你年紀,竟有這番胸懷。”顧陽道:“都是家嚴教導之功。”女子道:“想必尊父定然是位武林高人了,不知尊父名諱,不定我還認識呢。”聽到女子詢問父親名諱,顧陽不禁麵露難色,不知是不,雖然眼前這位姐姐看著頗為善良,但自己與她畢竟隻是初次相識,了解不深,外麵想找自己的人很多,他不敢輕易暴露身份,因此一時委決不下。女子見狀,道:“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其實不也罷。”顧陽複又仔細打量著女子,覺得女子眉目間滿是真無邪,與“顏色組織”那群凶神惡煞的人絕沾不上邊,想來應該不會騙自己,再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壞人。顧陽經過反複權衡後,決定相信女子。他略一思索,遂開口道:“其實在下姓顧,單名一個陽字,乃是鳳凰派的弟子,家嚴顧步封,是鳳凰派的掌門人。”女子聽後,吃驚道:“啊,原來你是顧掌門的愛子,真是有幸,顧掌門是我平生最為尊敬的武林前輩,苦於種種原因,一直無緣相識,不想卻先見到了他的愛子。顧掌門近來可好?”顧陽聽女子這樣問,心下大奇,顧陽以為鳳凰派被滅門之事定然轟動武林,這位姐姐怎麼反而問他父親近況,從女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的確還不知此事,是了,鳳凰派被滅門之事時日尚近,想必消息還沒有擴散開來。顧陽遂沉聲道:“家嚴已然辭世。”“甚麼!”女子聽顧陽如是,儼然一個晴霹靂,她顫聲道:“顧掌門辭……辭世了?這是幾時的事?我怎麼絲毫沒有聽過?顧掌門應該才五十來歲年紀呀?”顧陽道:“便在幾之前,當日夜裏,一夥黑衣人從山下圍襲,父親與眾位師兄力戰不逮,鳳凰派慘遭滅門,唯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想起那日晚間的慘禍,猶如曆曆在目,顧陽不禁又啜泣起來,女子見狀,伸手將顧陽抱在懷裏,輕輕安撫著他,顧陽自便沒有母親疼愛,此刻有一個女子如此溫柔地相待,顧陽感受到從來沒有過的暖意,哭得更加凶了,直哭了許久,方漸漸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