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溫情(1 / 2)

顧陽從女子懷中抽身出來,瞧見女子在那裏發呆,遂問道:“姐姐在想什麼?”女子道:“我在想,江湖上恐怕又要有一場血雨腥風了。”聽聞此言,顧陽沉默不語,山洞裏陷入一片靜寂,隻有火裏浸了雪水的幹柴時不時“嗶剝”作響。半晌,顧陽問道:“還未請教姐姐芳名?”女子道:“我叫杜喬。”顧陽道:“哪個杜,哪個喬?”女子道:“喬木杜鵑的杜喬。”一聽之下,顧陽撫手讚道:“真是好名。”杜喬微笑道:“盡瞎,哪裏好了?”顧陽道:“豈不聞杜鵑,花中之西施也,味香而色豔,雖與姐姐的清香淡雅不甚相宜,卻俱是群芳之首,喬木既高,喬字又與國號相同,高貴之氣,無可比擬,如此看來,'杜喬'二字既美麗絕俗,又貴態盡顯,豈非極好,用來做姐姐芳名,正是再妙也沒有了。”聽到顧陽這一番曲解,杜喬隻是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實則心裏卻隱隱覺得顧陽解得切。顧陽見杜喬不置一詞,心裏突地一下,不知杜喬的意思,自己方才的一番胡亂解是否唐突了杜喬。半晌,顧陽實在心下焦急,遂問道:“姐姐為何不話,是否顧陽適才一番胡亂解冒犯了姐姐,還乞姐姐莫要計較。”杜喬見顧陽會錯了意,忙道:“不是,我是在想你餓不餓,我去給你找點吃的。”見杜喬並未生氣,顧陽遂放下心來,忙道:“我不餓,大晚上的,姐姐就別忙活了。”杜喬道:“不礙的,你躺著別動,我一會兒就回來。”顧陽還待再勸,杜喬已經起身朝山洞外走去。顧陽也隻索作罷。

杜喬出去找吃的去了,此時山洞裏異常的寂靜,顧陽合著雙眼假寐,心頭卻極不平靜,他暗暗地想著自己的心事,良久,忽然他發現杜喬沒有披上袍子就出去了,大冷的,一個女孩子家,身體可如何受得了,他又暗罵自己愚蠢。遂要掙紮著起身,外出尋找杜喬,這時洞口一個人影晃動,顧陽借著火光瞧去,見是杜喬提著一隻野獐子,直打著寒顫,朝洞裏走來,口中直呼“凍死了。”顧陽見狀,心疼不已,自責道:“都怨我,沒有早想起你沒有披著袍子就出去了,快披上它暖和暖和。”杜喬一壁把獐子往地上一扔,一壁往火堆裏添柴,並道:“不用,你身體虛弱,還是你蓋著吧,我在這烤烤就好了。”顧陽有心給杜喬披上袍子,叵奈肩頭劇痛,直不起身來。他躺在床上瞧著杜喬邊打著寒顫邊將野獐子插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細烤。杜喬回身朝顧陽微微一笑道:“別著急,馬上就好。”自從顧陽逃下山來,獨自一個人在江湖上漂泊,受盡別人白眼,好久沒有感受到這般關懷,況且是來自女性那獨有的細膩的溫情,他忍不住眼眶又濕潤了,他轉過頭去,靜靜地哭了一會,複抹幹眼淚,問杜喬道:“話姐姐是怎生和那何雲手結下怨仇的?”杜喬在認真地烤著獐子肉,沒有注意到顧陽的這些動作,聽到顧陽問她,遂邊烤著獐子邊道:“一個月前,我奉師命來菏澤府處理緊急事務,這日趕到菏澤府時,已擦黑,我對菏澤府也不甚熟,就到處轉悠找尋我教白虎壇的所在,不想在一個黑胡同裏碰見何雲手這廝正在試圖猥褻一位年輕女子,這名女子大叫救命,可是附近很少有人出沒,倘若不是我無意經過,任她撕破喉嚨也無濟於事,也難怪何雲手竟敢如此大膽。我向來不願多管閑事,但這種禽獸行為,卻不由得我不管。於是我大喝一聲,本想嚇走那廝便算,熟料這何雲手膽大妄為,竟欲反身來調戲我,我內心怒極,一劍刺破他頭皮,那廝見我會武功,便急急地逃走了,我也不願與丐幫徒惹紛爭,便沒再去追趕。誰成想過了一日,那何雲手竟叫人來白虎壇找我下戰帖,約定今夜子時來這片樹林裏比武,我心想,這廝還真是難纏,不打得他滿地找牙,他定不會心服,隻怕日後麻煩事不斷,一番忖度後,我便接下了這帖子,後來的事你都知道了。”聽杜喬講完,顧陽道:“如此看來,丐幫弟子也並非個個都是好人了,奸邪鼠輩,所在多有。”女子道:“的對,其實下哪有什麼正邪之分,好人裏也有不少奸邪鼠輩,壞人裏亦有頗多忠良之人,就拿一個個人來,他可能是個鋤強扶弱之人,同時也可能是個雞鳴狗盜之徒,兩種身份加於一身,卻叫人如何定性。”顧陽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一會兒,獐子肉已經烤得熟透,杜喬撕了一條後腿給顧陽,顧陽其實已經餓極,也並不客氣,接過獐子腿便塞進嘴裏,大口咀嚼起來,杜喬笑道:“慢點吃。”隨後她自己也撕了一條後腿,坐在顧陽身旁,輕輕地咬了一口,細細地在嘴裏嚼著,未發出半點聲響,與顧陽的狼吞虎咽相映成趣。少頃,一條後腿便被顧陽解決得絲毫不剩,杜喬問道:“吃飽了嗎?”顧陽笑道:“吃飽啦。”顧陽滿嘴都是油膩,著他就要拿袖子抹,杜喬見狀忙製止顧陽,她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錦帕,仔細地為顧陽擦著嘴上的油,顧陽又是感動不已。杜喬袖口裏香氣斷斷續續地朝顧陽的鼻子撲來,顧陽聞著,覺得大為受用。少刻,杜喬擦幹了顧陽嘴上的油,錦帕已經是油膩膩的了,杜喬看了一眼道:“不能用了。”著隨手就要扔掉,顧陽見狀,忙從杜喬手中奪過錦帕,道:“這是姐姐為我擦嘴的錦帕,可得珍藏著。”著便將錦帕心疊好,放在懷裏。杜喬的臉微微一紅,也沒再什麼。一會兒,杜喬也吃完了那條獐子腿,她從腰間解下一條白色絲巾,擦了擦手,起身往火堆裏又添了幾根新柴,複又坐在床邊,與顧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是時,已近五更,漸漸地,二人沉沉地睡去。